“伯言,你没有看到的事情很多很多。其实我放在你们吴郡的那些,在旁人眼中已经不外如是,但是真正来说吴郡陆氏每年的收益只有不到三成是靠这些。其余的七成以上,都要依靠我这夷州转运过去。我知道你自幼读书,看不起这行商贩货与工匠制业,但往往是你们看不起的东西,只要用好了,所产生的影响力就会超乎你们的想像。”
陆逊摇摇头,他的思想有些拘泥,对陆仁的这些话根本就想不明白。
陆仁伸长了手拍拍陆逊肩头道:“伯言,我知道你这是担心族人安危。但请你放心,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吴候敢对我陆氏动什么手,先不说我这夷、泉两州,西至川中,北过黄河,华夏九州能够让我陆氏安身的地方太多太多了。说真的,我也不清楚你在我面前说这些话,到底是为了我们陆氏还是为了吴候,但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在陆氏财力渐丰之时就已经派出了许多信得过的人去九州各处购置产业,为的就是防备有一天吴候会动什么手脚。远了不说,就是现在吴候敢有什么举动,身处江夏的糜竺也会马上派出人手去接应我们陆氏族人。吴候怕我这里,因而容不下陆氏,刘皇叔那里我相信却会大大的欢迎。”
陆逊暗然一惊,眼睛立刻瞪得老大。
陆仁笑了笑,复又端起茶杯:“况且你再度出仕江东,身在吴候之侧,也会尽力去防备这种事情的发生吧?说真的,我没有想到吴候派来的使节会是你和郡主。本来按我的推算,吴候派来的人不是鲁子敬也该是吕范。你既然选择了继续为吴候效力,我也不会拦你,你自己好自为之,多为吴夷之间的和睦尽几分力也不错。我还是那句话,终我一身,非到万不得已,不愿与任何的诸候为敌。伯言身负奇才,日后必会得到吴候的重用,那就多在吴候面前美言几句吧。”
陆逊怔了怔,随即摇头苦笑道:“兄长,我先是兵败于你手,之后虽出仕却又有这么复杂的关系在身上,你真认为吴候还会信任我吗?实话实说,我这次能再度出仕,全赖公瑾与郡主一力保荐,具言以我为使出使夷州乃上上之选,吴候才会启用于我,不然……”
陆仁瞬了瞬眉头问道:“公纪(陆绩)现在如何?”
陆逊道:“还是老样子,虚挂一职,吴候虽有授兵千人,但也不过就是作作样子。公纪叔本身也不是能为官行政之人,整日在府里把玩书籍、编修典故,到也乐得其所。”
陆逊笑了笑,起身背手去看天上的明月:“伯言,不管吴候怎样,他只要不去做什么让我恼火的事,我也懒得去理会太多。你如果在吴候面前说不上什么话,却又想为孙陆两家尽一尽心力的话,不妨在回吴后多和公瑾、子敬沟通沟通,我想他二人会明白吴夷之间的厉害关系的,而且他们说的话在吴候心里也比较有份量。不过你千万别去惹张子布,那个老顽固……呵呵,算了不说,我也当是嘴上积点德。”
陆逊也笑了笑:“即如此,愚弟也没什么可罗嗦的了。我会在夷州住上几天,大概在中秋节后的八月二十就动身回吴向吴候复命。至于郡主……吴候有向郡主交待过随她之意,想什么时候回吴就什么时候回去,到是在那时要劳烦兄长安排船只人手。”
陆仁道:“我知道了。总之一句话,我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伯言,如果说有一天你觉得在吴候帐下已经没什么意义,答应为兄一定要到夷州来。”
陆逊默默的点了点头。其实陆逊向陆仁说出这番话,本来是想帮孙权再尽一尽心力,看看是不是能用宗族安危的事来劝说陆仁投奔到孙权帐下,私底下当然也有为宗族考虑的打算。说起来陆逊的思想多多少少还是比较拘泥的,认为单纯靠商起家的陆仁就算有夷泉两州撑腰,最终也一样斗不过孙权,因而引来宗族大祸只是早晚的事。可是现在陆仁把一些底交给他,陆逊才猛然发觉陆仁的想法绝没有他想像的那么简单。原先一些想不明白的事,现在在脑海之中已经依稀有了些眉目,或许再过一段时间陆逊就会真正的想明白。套用陆仁刚才说的一句话,很多你看不起的事物,只要运用得当,所产生的影响力就会极为惊人。
陆逊心中暗道:“只怕回去在吴候那里又会有很多解释不清的事了……不管他,听兄长的口气,许多的事是早已算定,吴候根本就威胁不到兄长什么,我也不过是在杞人忧天。也罢,就这样了,我不妨按兄长说的做,尽力让吴夷两地不起战事方为上策。细想一下,这样似乎对两家的确都有莫大的好处。”
陆逊在那里想,陆仁也不出声打扰。过了许久陆逊神色稍缓,见陆仁笑着望定了他,自觉有些失态,尴尬间拱了拱手,起身告辞。陆仁也不挽留,送陆逊出门后转回院中,心里面只有一句话:
“行!现在该去找我家那个臭小子谈谈心了。这小子在我面前那么老实,怎么在别人面前什么话都说?连火药都给扯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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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仁回到府坻的时候,陆兰早就已经回来了……现代社会里狂热的粉丝们对偶像进行“围追堵截”的事何其之多?陆仁作为穿越者,又哪里会不注意这个事?或许在这个时代,民众们的热情不会像现代社会的粉丝群那么夸张,但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所以演出一结束,雪莉就按照陆仁事先的安排把陆兰给送了回来,因此陆兰要比陆仁回来的早上许多。
不过陆仁一回来并没有马上就去找陆兰,而是先去和蔡琰、貂婵打了个招呼,毕竟这两位美女才是陆仁正牌的“红旗”,可千万倒不得。作为雄性生物,又怎么会没有“院内那啥不倒,院外那啥飘飘”的思想?
这几天的夷州节庆,蔡琰和貂婵因为都在家里忙着带孩子,可都没有出门逛过,这会儿看见陆仁回来,少不了也要多问上几句。几个人瞎扯了几句之后,蔡琰让侍女把几个孩子都抱了回去,然后和貂婵对视了一眼,这才向陆仁道:“小兰今天在舞台上的风姿,真可谓是能够迷倒万千众生了。”
陆仁一怔:“你们……去看了?”
蔡琰点点头,貂婵则接上话道:“兰丫头的场,我们当然要去捧一捧,不过我们不想添乱,所以是乔装去的,而且也没有呆太久的时间,看了一下就悄悄的回来了。”
陆仁“哦”了一声再点点头,蔡琰则是见侍从们都已经退了出去,这才面色一正的向陆仁道:“义浩,有点事我想很认真的问你一下。”
“什么事啊?”
蔡琰的神情显得十分的凝重:“一开始你说让小兰登台的时候,我以为你不过是让小兰在节庆的时候给大家助助兴而已,这并无不可。可是今天我在看过小兰的演出之后,回来的时候又听见小兰与雪莉说了些话,我这才明白你是想让小兰成为一个歌姬……义浩,这样对小兰好吗?不管怎么说,小兰都跟随了你这么多年了,小兰就是我们的亲人啊!你对小兰没有那种心思我知道,可你、可你怎么能让小兰去做那种低贱的职业?”
一个“歌姬”再加一个“低贱的职业”让陆仁无奈的低头长叹。的确,陆兰如果走上那条道路的话,在当时的职业称谓就是“歌姬”或是“舞姬”,而在那个时代这种职业其社会地位是相当之低下的,甚至都不如第四等的商贾。其实别说是在那个时代了,就算是在现代社会里,不还总有人对明星偶像们嗤之以鼻,认为这些明星偶像不过就是高级的那啥吗?
蔡琰有着当时传统的思维模式,这个不用多说;而貂婵自己就是歌姬出身,经历过很多事情,对这些事的排斥性也是不用多说的。不过陆仁既然是准备让陆兰去走那条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当然是早就想到了的,而且知道首先要过的就得是蔡琰与貂婵这一关。
当下陆仁就笑了笑,很是随意的坐下之后端起了茶杯,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之后才微笑道:“文姬,你也算是通古博今了,那么你知道歌姬和舞姬这种职业的由来吗?”
“这个……古以有之吧?”蔡琰还真回答不上来这种问题。
陆仁笑了。这都和蔡琰夫妻多少年了,蔡琰有些什么样的短板,陆仁哪会不清楚?又笑了笑,陆仁再问道:“但有国之大祭之时,在祭祀之时,是不是又要献以歌舞?”
蔡琰道:“这个自然!”
陆仁道:“其实歌姬和舞姬,在上古时代应该称之为‘歌祭’或‘舞祭’,是属于祭司人员中的一系,这个到现在也都是一样的,那你说他们的身份地位能低吗?”
蔡琰迷惑了:“好像……话不能这么说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