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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有明有暗

    刘琦想再搭话,陆仁却已经大步转入了后舍,想搭话都找不着人。刘琦此刻心中那是又气又恼,既气陆仁这么的不讲情面,又气自己既然是来找陆仁帮忙却因为自己不敢说实话而误了事。看看厅中已再无旁人,刘琦只好垂头丧气的准备走人。

    不过这个时候糜贞到是又冒了出来,脸上带着笑的招呼着刘琦在厅里吃喝一点,当然少不了说些漂亮话。反正那意思刘琦明白,陆仁和糜贞要在荆州做生意,让刘琦这里多关照关照,所以陆仁不想与刘琦之间的关系闹得那么僵。总之,就是在说些场面话。

    可刘琦根本就没了心思,与糜贞客套了有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就这么一边摇头一边苦叹着出了商号大门,才刚走出去没几步路,身后忽然有个清亮的少女之音在向刘琦唤道:

    “大公子请留步!”

    刘琦转身望去,见是一个十七、八岁模样,相貌甜美却又不失清丽可爱的女孩子唤住了自己,再看她那身露着半截手臂的短袖上衣、露着小腿的及膝短裙,还有那双展露着如玉一般小脚丫子的木制实心鞋底的高跟皮凉鞋……以当时人们的观点来看,这种装束很是怪异大胆。不过怪就怪在真看过去不但不会觉得放荡,反而会令人觉得更加的清秀俏丽。

    单看这身装束,刘琦便已知道眼前的这位少女肯定是陆仁身边很亲近的人之一。略一迟疑,刘琦便拱手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小女子陆兰,是陆仆射身边的贴身侍女。”

    陆兰曾经因为借婉儿的“梦璃装”穿,结果被陆仁认错了背影而错抱住。后来陆仁就为陆兰专门做了“菱纱装”作为陆兰的指定穿着。这会儿天气热,兰丫头胆子又大,再加上陆兰离开许昌之后不是在船上就是在夷州临海地区玩,现在又是住在临江小村,所以敢大大方方的穿出来在街上晃。反正在夷州那边,这种装束也平常得很。

    不过刘琦一听说陆兰是陆仁的贴身侍女,刚才还很失落的心情一下子就变了样。你想啊,陆兰是陆仁的贴身侍女,突然一下窜出来叫住刘琦,那肯定是陆仁有什么话想告诉刘琦。说不定刘琦想找陆仁帮忙的事还有些转机呢?

    一念至此,刘琦一时间也顾不上许多,马上就凑上前去向陆兰必恭必敬的深施一礼道:“原来是陆姑娘,刘琦有礼了!不知陆姑娘唤住刘琦是有何事?”

    刘琦这一拜可不要紧,吓得陆兰不由自主的就倒退了一步,人也有些发懵。不管陆兰再怎么野丫头,该懂的礼数陆兰还是懂的。就拿眼前来说,刘琦是荆州掌权人的大公子身份尊贵,而陆兰却只是一个没有什么身份可言的侍女而已。而刘琦向陆兰的这一拜实际上早就已经逾礼了,兰丫头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会不发懵?一时间原本已经准备好要说的话,现在都卡在了喉间,人都开不了口。

    不过好在兰丫头够机灵、反应快,错愕了片刻之后马上就回过了神来。大眼睛眨了两下,陆兰便整理好了话头,向刘琦冷冷的道:“大公子,陆兰只是一介卑微侍女,似你现在这样实在是与礼不合。”

    “哎……”

    刘琦这会儿也才明白过来自己这种举止是不太像话,赶紧的直回身来。

    这时陆兰上上下下的打晾了刘琦一会儿,忽然冷笑道:“难怪大公子你会被我家大人给骂将出来,原来你竟然如此的厚颜无耻,不知自珍自爱!”

    刘琦当场楞住:“陆姑娘你说什么?”

    陆兰举手一指刘琦,嘴里可就不客气了:“你身为刘荆州膝下长子,于外当屈己待人、礼贤下士;于内当谨守孝悌、勤学不倦,如此方能不负刘荆州一世盛名!可你呢?三番五次的来纠缠我家糜姐姐作甚?你如此轻薄无礼,而我家大人顾念着刘荆州脸面,只是将你斥退而已,并不曾为难于你。可你呢?也不知你心中可曾绝去对我家糜姐姐的非份之想,现在见到我这个尚有几分姿色的侍女便如此的忘形!似如此,不难知你实乃一品行不端之徒!”

    “你……”刘琦一听这话脸可马上就涨得通红了。

    再看陆兰双手一叉腰,鼻中轻哼了一声又接着道:“糜姐姐被你纠缠了数日,心中对你其实厌恶非常,却因为碍着你是大公子之故不好当面斥责,这会儿都还躲在房中愤而垂泪。我是实在看不下去,故此赶出来无论如何也要骂上你几句,为糜姐姐舒一舒胸中闷气!反正我陆兰只不过是一个无关轻重的野丫头,即便一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话已至此,大公子你好自为之吧!”

    “……”

    刘琦被骂得满脸涨得通红,可又实在不好发作什么,谁让他明面上理亏在先?不过他身为荆州大公子,出来的话身边当然会有些侍从随侍,而这些个随从一见自己的主人被一个小小的侍女给当街喝骂,脸上可就挂不住了,马上就有两个人挡在了刘琦的身前指定陆兰喝骂道:“大胆!我家公子是何等尊贵,岂能容你这个卑微侍女如此辱骂?若不杀你,我家公子又颜面何存!?”

    唰唰两声刀剑出鞘,陆兰当场就被骇得倒退了两步,花容失色的道:“你、你们要干什么?”

    刘琦见状赶紧喝止道:“你们在干什么?退下!”

    某侍从回过头向刘琦道:“大公子,你怎么能被一个小小的侍女如此辱骂?且以大公子之尊,就算杀了她又能怎样?不过这个侍女姿色极佳……不如大公子就将她带回府去侍寝如何?陆仆射这里回头多给些钱帛也就是了,量他陆仆射也不愿为一个小小的侍女而与大公子反目。”

    刘琦这会儿真有些气得说不出话来。可是这能怪谁?谁让平时他这一类的事干得不少,搞得手下的这几号人都习惯成自然了。只不过刘琦抢的玩的是都些寻常的民家女子,大户人家的女子到并不去碰,再加上那年头的女孩子又不值钱的,刘琦事后又舍得花钱,一般人家的嘴被钱塞满了也不愿多惹是非,所以一直没惹出过什么大事。但现在的问题是,眼前的这个陆兰……

    果不其然,那侍从的话还没说完,商号的大门那里便传来了陆仁的怒喝声:“那可不一定!”

    怒喝声中,众人的眼中只见两道白光一闪,那两个想对陆兰怎么样的侍从便刀剑当啷落地,人也跟着倒在了地上,身躯还在不停的抽搐,就差没口吐白沫了。

    刘琦等人见状骇然,而陆仁这时在大门那里缓缓的放下了手,脸上带着厚重的寒意走上前去,一探身挡在了陆兰的身前,对刘琦等人怒目而视。瞪了好一会儿,陆仁才微闭双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放缓了几分脸色后向身后的陆兰道:“小兰,还不向大公子赔罪?”

    “哦……是、是!”

    陆兰规规矩矩的向刘琦施礼赔罪之后,陆仁便让陆兰先退回舍院中去。再低头望了望仍在地上不停抽搐的两个侍从,陆仁便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伤人性命,大公子你把他二人带回府去躺上一、两个时辰也就没事了。不过大公子也恕陆仁直言,兰丫头适才虽然无礼太过,但所言之事却都自有其道理。正所谓忠言逆耳,我会把她带在身边,就是喜欢她的心直口快,能毫不忌讳的当面指出我的过错,令我时时反思。方才之事,就请大公子看在我陆仁的薄面之上,不要为难兰丫头了。”

    “啊……”刘琦得了台阶就赶紧的下吧,当下便向陆仁恭身一礼道:“陆仆射有命,琦岂敢不相从。”

    陆仁也恭身回礼。这时因为两个人站得近,宽大的衣袖可就碰到了一块儿,而陆仁这时压低了声音道:“你我只有面上不和,我才能在暗中助你,我让小兰出来骂你便是为此。今有一书,你依书而行,可保你数年之安。”

    刘琦微微一楞,忽然感觉陆仁扔了件什么东西到自己的衣袖之中。这时陆仁直回身来,面上冷冷的望了刘琦数眼便鼻哼了一声,甩袖转身入院去了。而这刘琦却也不算太笨,对陆仁刚才的话已经回过几分味来,皱眉板脸中整理了一下衣服,却就势偷偷的把陆仁刚才扔入自己衣袖中的东西暗扣在了手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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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末、晚饭后。

    因为天气炎热之故,这个时间段人们一般都会走出家门,找一片干净的地头坐下来纳凉闲聊。此刻的襄阳城陆氏商号中有笛乐声飘扬而出,旋律虽然高昂,但曲韵中却带着几分孤寂之意。或有人路过听到这笛乐,都会不由自己的驻足静听,继而便会出一声轻叹。

    笛乐渐终,坐在后院凉亭中的陆仁缓缓的放下了手来,抬起头仰望向渐渐暗下来的天空,人在那里怔怔的出神。蔡琰把一杯清茶递送到了陆仁的面前,秀眉微皱间轻声问道:“义浩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忽然吹奏这曲韵中颇有孤寂悲凉之意的《御剑江湖》?”

    陆兰这时刚刚架好水转风扇的传动轴杆,听见蔡琰的问话之后望了望陆仁那呆楞楞的神情,小嘴先是嘟了嘟,随即神色便为之一黯,轻叹道:“文姬姐姐,这还用问吗?大人这是在想故去多时的婉儿姐了。”

    蔡琰微笑摇头,陆仁则执住笛尾在陆兰的间轻而又轻的一敲,略有些无奈的笑道:“你这丫头……论品味音律与其意境,你比起文姬还差了老远。她方才会有此一问,正是因为听出我并不是在思念婉儿。还有你这丫头下次也别胡猜,我如果真是在想你婉儿姐的话,只会吹那曲《回梦游仙》,而不是这曲《御剑江湖》。”

    (昨日贱躯偶染风寒,故小歇一日,因此断更,望见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