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再提醒你一下,如果他事有不济,又实在不知道可以去哪里暂且安身的时候,你就告诉他两个字……荆襄。”
陆仁的一番话让赵云低下头去沉思了许久,这才抬起头向陆仁拱手道:“陆仆射之言,云已牢记在心。若真能得遇此君,云自会将陆仆射之言一字不差的转告于此君知晓。只是陆仆射你真的知道此君如今身在何处?”
陆仁笑了笑道:“其实他现在只有一个地方能去,就是去河北邺城暂投到袁绍的帐下,但是眼下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不过据我所知,他在徐州的时候就曾有意与袁绍合力攻袭许都,只可惜曹公的动作太快,他都还没来得及与袁绍联合就被赶出了徐州。如今他无处可去,以常理来说也只能去算是曾有盟约的袁绍那里了。”
赵云听完之后就是一愣。袁绍那里?咱云哥好像不太方便过去的说。
陆仁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随即向赵云又是一笑,接着往下道:“子龙兄不必担心,他在袁绍那里也只不过是暂且安身而已,早晚有一天会离开袁绍。在此之前,子龙兄就不妨在我这里先安心的住着吧。”
“这个嘛……”赵云犯起了难。
陆仁这时也借着空档查阅了一下相关史料。如果现在袁绍还是按照原有的历史进程,于建年五年二月正式发动官渡之战的话,刘备在八月之前就会从袁绍那里出逃。而孙策那边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也应该是死在了建安五年的秋季之前。这么算下来,赵云在自己这里呆上半年左右的时间刚刚好。
当然现在生搬硬套这些原有的史料好像是不太合适,但陆仁已经在有意的修正走向,多少也应该能用得上才对。再想想只是让赵云在自己身边呆上半年,问题也应该不大才对。
要说陆仁忽悠人的本事还是有一点的,毕竟当了几年的官,这张嘴练都该练出来了。所以在陆仁的一番劝说之后,赵云也觉得与其像个无头苍蝇般的到处外窜,还不如先在陆仁这里呆着,等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再直接找过去。
话说陆仁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把刘备的下落给搬出来?因为陆仁隐约的觉得如果只是单纯的邀请赵云在自己这里住上一段时间诂计没用,得用点赵云眼下最关心的事情来拉住赵云一下或许才行。
或许也可以这么说,就是现在的赵云好比是一个想去某个地方旅游,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去的旅行者,而陆仁则是一个别有用心的导游。虽然云哥最后被会陆仁引导去他想去的地方,但在路上却肯定会被“陆导游”给领进那些店里花上不少的冤枉钱……
接下来陆仁本来是还想适当的透露一点“天机”,比如说张飞会在古城那里如何如何,但再一想陆仁却住了嘴。因为这个事可能会有点什么变动,不会像刘备暂投袁绍麾下那样有着其一定的必然性,自己这里装神棍也不能装得过了头。再说万一赵云听说了张飞在哪里,就直接跑去了张飞那里可怎么办?自己在徐州要是真的和小霸王孙策碰上,还指望着赵云来壮壮胆。
不过话又说回来,毕竟现在的时局与原有的历史有着一定的差距,会引起些什么样的偏差陆仁自己心里根本就没底,只能尽自己能力的去或排除、或修正……
(PS:如果按正史,赵云其实在刘备寄于袁绍帐下的时候就呆在刘备的身边,而且还帮刘备召了好几百人,不过演义里则是写赵云流浪到了汝南一带。这里瓶子取用的是演义的说法。)
又是一番有的没的的详谈之后,赵云见天色不早,就辞别了陆仁休息去了。陆仁见这场事还算顺利的办妥当了,心中顿时就放松了不少。所以在赵云离开之后,陆仁就出了小帐,仰头望向星空的做起了深呼吸,好让自己的身心都放松一下。
就这样仰望着星空,陆仁忽然没来由的暗自一笑,心道:“最近的这段时间,我好像还真的是又烦又忙的……现在静下心来想想,到好像是我自己在有意的让自己想那么多的事、忙那么多的活,因为只有让自己忙得有些什么都顾不上的时候,我才会不那么……或许这也是一种自我麻痹吧?有点和借酒浇愁的道理差不多。不过借酒浇愁就太消极了,我这样就积极得多。”
心中划过了一道倩影,陆仁就忍不住叹了口气,之前因为说动了赵云而冒出来的那点暗爽之意也就随之烟散云散。而人在惆怅之下就取出了竹笛,轻/抚了好一会之后再闭上双眼,一曲愁思之乐也就此吹响。
此时不过是夜幕初临,陆仁这一行的几百号人基本上都还没有睡下。而陆仁的这笛声一响,不少人都惊讶的望向了陆仁。而在这些人之中,就属陆兰望向陆仁的目光最为复杂:
“是《回梦游仙》,大人他又在想婉儿姐了吗?”
甄氏姐妹和陆仁打过好几次交道,而且每次到许昌这里来都会寄住到陆仁那里,因此对陆仁的那点事虽不能说是知根知底,却也比较熟悉。她们很清楚陆兰虽然在陆仁这里做的是丫环侍女的活,但却千万不可以把陆兰当成侍女来看待。
现在与陆仁相遇之后,陆仁是让她们姐妹挤到了陆兰的车里。这对姐妹因为在遇上陆仁,心里有了安全感之后,就把随赵云同行时为求方便的男装换下,换回了她们的女装,而且也都作了一番梳洗,不然她们身上都脏兮兮的,把陆兰的身上也蹭脏了就有点不太好。
除此之外她们姐妹现在毕竟是寄人篱下。陆仁因为顾着赵云,一时半会儿的顾不上她们,陆诚又被陆仁先派去了彭城打招呼,所以她们姐妹眼下也只能是先和陆兰先套套近乎。不过甄姜由于这数日来紧绷着的心弦得以放松,这一放松下来人就有点顶不住,这会儿都已经在车里睡着了,所以是年纪稍小但心性较为沉稳的甄宓在和陆兰聊着些女孩子家的闺中密语。
二女就这么聊着聊着,忽然间听见笛声响声,陆兰又用那么复杂的目光望向了陆仁,甄宓想了想之后便向陆兰问道:“以前我们姐妹在陆先生作过几次客,也听过不少陆先生所吹奏的曲乐,但是这首愁思之意甚浓的曲乐却还是头一次听闻。兰姑娘,陆先生他这是……”
陆兰扭回头望了甄宓一眼,樱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而是摇了摇头之后就低下了头去,心里面想起了小女孩子家的那点心事。甄宓见陆兰如此,也不好再强行的和陆兰再说什么。复又细想了一下之后,甄宓就挽着裙摆,在笛乐声中慢慢的走到了陆仁的身侧。
等到陆仁的一曲奏罢,甄宓深吸了口气,这才轻声向陆仁道:“此曲之中的愁思之意甚浓,陆先生你莫不是……在想念故去的婉儿姑娘?”
陆仁回眼看看甄宓,轻轻的点了点头之后问道:“你怎么过来了?小兰和你姐姐呢?”
“她们……”甄宓笑了笑再摇摇头,转而向陆仁道:“人生不能复生,还望陆先生就不要如此低沉了。再者天下间女子不少,而且蔡家姐姐仍在陆先生你的身边……”
陆仁摆摆手道:“别说这个了。这大半年的过来,向我说过这种话的人数不胜数,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只是这世上的事情往往就是这样,说起道理其实大家都懂,可真当身在事中的时候,明明知道自己是掉在了坑里却仍会一样的无法自拔。可能我说的这些你会既不明白也无法理解,不过这也难怪,你今年才十九岁,而且以你的人文观……”
陆仁本来想说的话是“以你的人文观念也无法理解,更何况你都没恋爱过”,但话说了一半突然想起来和甄宓说这些明显的不太合适,所以就把话收了回去。
不过陆仁也不想在这种事上和甄宓多说知什么,所以顿了一顿之后扯起了别的话题:“我不肯派人把你们姐妹送回中山,甄小姐你不会怪我吧?”
甄宓赶紧摇头道:“不会不会!之前我自己也说过,陆先生你要是派人把我们送回中山,就肯定会被族人盘问,连陆先生你派去的人也会被人盘问所侍之主是谁。一但有所走漏,我甄氏一族便会惹回一场大祸。即便是大家都能守口如瓶,也难保不会被市井好事之人以讹传讹,那样的话我们姐妹同样不免。比较好的方法是在战事终结之后,由糜家姐姐把我们送回中山。同为女子,不会惹来什么闲言碎语。”
陆仁点点头,却也忍不住问出了个心里颇有些好奇的问道:“甄小姐你别怪我多事,我就是奇怪你不是都已经和袁绍二子袁熙订了亲的吗?按说以袁绍的身家,你又已过及竿之年,就算是不于时成婚,也应先将你迎入门中养姑待嫁。怎么你反而在这个时候要还出来跑商?”
甄宓显得有些苦涩的笑了笑,回应道:“这话说出来,恐怕要惹得陆先生见笑了……我说我这是在给自己多赚点嫁妆,陆先生你信吗?”
一听这话,陆仁就噗的一声乐了出来:“甄小姐你这玩笑可不怎么好笑。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破船都还有三斤钉,你们中山甄氏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连你的嫁妆都拿不出来吧?何况近几年你们暗中与我合作,赚的钱不会少才对。还有,袁绍可是当世豪强,坐拥四州之地,说他是富得流油都犹有不及,又哪里会在乎你们甄氏拿出来的那点嫁妆?”
甄宓摇了摇头,再轻叹了一声低下了头。良久过去,甄宓才轻声道:“陆先生,我也知道这种话说出来着实令人觉得好笑,但我如果不多备下些嫁妆,于袁本初的面子上,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