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又一次渐渐的暗了下来,然后又迎来晨曦。
到今天为止,婉儿与蔡琰已经是被关的第三天,而那伙蒙面人也许是急于离开许昌这块地头的缘故,十来号人大部份天一亮就会去附近的村镇打探几声消息,只留下两、三个人看守在洞槛之中的婉儿和蔡琰。
可能是因为昨天婉儿与蔡琰险些受辱之故,今天看守婉儿和蔡琰的是两个蒙面女子,如此一来也算是让婉儿和蔡琰稍稍的安了点心。其实婉儿与蔡琰都不想在这里坐以待毙,但像她们这样的弱女子,也实在是做不了什么,只能是坐在石榻上发呆如旧。
就这样正发着呆,婉儿与蔡琰却忽然听到了两声惨叫,跟着就有急促的脚步声在靠近。婉儿与蔡琰当时就是一愣,相互对望了一眼之后赶紧下了石榻,撩开了少许的帷幔望向槛门之外。
这一望之下,就发现看守她们的那两个蒙面女子都已倒在了地上,身上则是各插着一只短弩箭矢。还没等婉儿与蔡琰反应过来,就有一个作郭嘉府中随从装束的人赶到了槛门前,向帷幔内唤道:“蔡夫人、婉儿姑娘,是你们吗?”
婉儿和蔡琰复又对望一眼,蔡琰就马上回应道:“是我们!壮士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那人点点头,转回身就在两个蒙面女子的尸身上翻找了起来,不多时就找来了钥匙,打开了槛门放出婉儿与蔡琰。蔡琰出来之后四下里环顾了一下,惊道:“怎么只有壮士一人?”
那人回应道:“此间路险,如果来的人多了,太容易被贼人查觉,进而危及二位。故此家主命我趁贼人外出之时潜进洞来救出二位,带二位从别道脱逃。”
蔡琰“哦”了一声再点点头,赶紧的拉上了婉儿,跟着那人奔出洞去。不过在这个时候,那人是在前面带路,蔡琰急着跟出去,被蔡琰拉着的婉儿却有些疑惑的的多看了几眼倒在那里的两具女尸,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但是婉儿没有作声,而是咬着嘴唇,跟着奔出了洞去。
等到奔出了洞口,蔡琰和婉儿就有点傻了眼。她们被劫来的时候是被蒙了眼的,自然不知道来时的道路。直到这会儿出洞一看,才知道那人所说的“此间路险”还真不是扯淡的话。这到不是说路难走,而是这鬼地方,多来几个人恐怕都会被人马上查觉到。就算是他们三个现在出了洞,也得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不然那些蒙面人要是有人回来,一眼就能看见他们。
郭府随从抬手一指远处的林区:“二位,我们得跑快点。只要进了那片林子,林中就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到时得麻烦二位委屈一下,在下自会去搬来接应的救兵。”
蔡琰点点头:“即如此,速行!”
没别的话说,跑吧。只是指望着蔡琰和婉儿能跑得快些,实在是有些不太现实。现在他们都只希望那些蒙面人没这么快回来,让他们能多点时间往林子里跑。
可惜事与愿违,他们大概也就跑出了个百来米的样子,在他们的身后就传来了惊呼声,随之而来的自然是并不算密集的脚步声。蔡琰抽个空回头望了一眼,见大概有五、六个蒙面人正在向他们追赶而来。
这一下婉儿这头的三个人就都慌了神,拼命的加快脚步往林中奔去,此时郭府中人稍稍的靠后了一点,帮婉儿和蔡琰垫后抵挡。
就这么奔逃着,婉儿突然觉得左腿那里传来了一阵剧痛,人也就跟着摔倒在了地上。急望去时,就发现是一支弩箭射在了婉儿的左边大腿上。
三人立时大急,郭府中人一时间也顾不上什么忌讳不羽讳的,急急忙忙的一伸手,把婉儿给扛到了肩上,再一手拉上蔡琰,仍旧拼命的往林子里跑。
好在他们这时距离林子已经不远,狂奔了片刻之后就进到了林中。再七拐八拐了一下,郭府中人就将婉儿与蔡琰带到了一处十分隐蔽的土丘洞中。也直到这时,他才将肩上的婉儿给放到了地上,有时间来检看婉儿大腿上的伤势。
“壮士,婉妹的伤势如何?”
郭府中人皱了皱眉,轻轻摇头道:“虽未伤及要害,可是流血不止……婉儿姑娘,忍住别叫,在下得先将箭矢拔出。”
已经痛得俏脸煞白的婉儿点点头,抬手之间便咬住了自己的衣袖。再看郭府中人一咬牙,唰的一下就把箭矢给拔了出来。可是不拔还好,这一拔出箭矢,婉儿腿上伤口的鲜血就有如涌泉一般喷涌而出。
蔡琰大惊失色,慌忙的撕下了衣襟,七手八脚的给婉儿包扎伤口以求止血。而郭府中人的眉头又锁紧了几分,沉声道:“情况不妙,好像这一箭正好射破了婉儿姑娘腿上的血管。在下身上没有医药,这样止血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蔡琰急道:“有没有办法?”
郭府中人道:“为今之计,恐怕只有在下赶紧去搬来救兵击退贼人,否则这些贼人在此守着,必会耽误……”
蔡琰马上就打断了郭府中人的话:“那就请壮士速行,我会尽量的照顾好婉妹。”
郭府中人也知道现在可不是叽叽歪歪的时候,马上就向蔡琰一抱拳道:“蔡夫人保重!洞口在下会用枝叶遮挡严实,可保不被贼人查觉。在下会尽快带救兵赶回。”
蔡琰也顾不上回礼什么的,只顾着帮婉儿止血。
很快的,郭府中人就离开了,蔡琰和婉儿在洞中也不敢出声。好在这洞中还有着一点点的微光,蔡琰也能借着这点微光继续帮婉儿处理伤口。
只是这样的伤口,在没有相应的医疗用品的情况下,血又哪里能够完全止住?因此渐渐的,婉儿的脸上已经越来越没有血色,急得蔡琰在那里团团乱转,却偏偏又束手无策。
忽然,婉儿拉住了蔡琰,向蔡琰很勉强的微笑道:“姐姐,我可能会撑不住了……”
蔡琰慌忙的坐下,一把抱住了婉儿:“傻丫头,说什么呢?你不会有事的。”
婉儿向蔡琰摇摇头:“姐、姐姐你不懂这些,这、这不怪你,我、我却因为经常跟着主上一起救、救治流民,所以懂得不少……我、我这个样子,很、很明显是大腿这里的主、主动脉破裂,一般、一般的止血手段根本就没有多大的效果。现在这些布、布条虽然能减缓一下,但用不了多久,我、我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傻丫头,别说了……”
婉儿有些吃力的的拦住了蔡琰,再次的摇了摇头道:“不、不行,再不说出来,可能就再也、再也没机会说出来了。姐、姐姐你一定要听好,因为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就只有你能够拦住主上,不让主上去犯险。”
蔡琰愣了愣,下意识的追问道:“婉妹你要说什么?”
此时婉儿的脸上尽管是很勉强的微笑,但是泪珠已从眼角悄悄的划落:“姐、姐姐你听好,这次劫、劫持我们的人,极有可能根本就、就不是袁家派来的人,而是、而是……”
话到这里婉儿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向蔡琰道:“而是郭、郭祭酒的人。”
蔡琰当时就有如被天雷击中了一般:“什、什么!?”
婉儿此时已是非常吃力,但仍挣扎着道:“我、我知道这话说出来,姐姐你肯定会不信,但是、但是……姐姐还记得昨天、昨天那个向我们赔罪的贼人头领吗?当、当时我一看见他就觉得应该很熟悉,后来因为离、离得近,我无意中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那、那种混合着丹药气息的酒气,据我所知就只有郭祭酒的身上才有……”
“这、这……”
蔡琰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那么些。只不过当时的蔡琰惊魂未定,没有能留意到这些,直到现在被婉儿提醒,才感觉那个人的身形什么的好像是有些眼熟。
婉儿又接着道:“当时、当时我也怕自己是认错了人,亦或是、或是有和郭祭酒很相像的人,因为郭祭酒不、不可能会改投到袁家麾下,为、为袁家效力,可是、可是就在刚才,我却忽然想通了一件事……”
喘了几口气,婉儿苦涩的笑了笑:“你、你们总叫我笨、笨丫头,还、还真是名副其实,我、真的是很笨,没有、没有姐姐你聪慧。这、这么简单的事,硬是到临死的时候才能想明白。”
蔡琰慌道:“婉妹你别说话,留着点力气,你能撑过去的!”
婉儿推开了蔡琰的手,轻/喘着道:“不行,姐姐你、你一定要听我说完……其实事情说穿了也很简单,你我经常听、听主上与郭祭酒的谈论,知道不久之后……曹、曹公与河北袁绍就肯定会有一场惊世骇俗的大决战。而主上才、才干过人、善理农桑,一直被曹公喻为‘吾之萧何’,所以曹公一直都很、很看重主上,犹其是在、在这种大战将、将至的时候,更会希望主上能够助曹公一臂之力。”
蔡琰点了点头,这些事蔡琰当然是知道的。
“可是、可是主上偏偏在现在这个时候归心似箭,曹、曹公在明面上碍着情面,自然是会点头应允,可实、实际上曹公又哪里肯放主上离去?所以、所以……”
蔡琰又不是笨人,相反聪慧过人,之前没反应过来只不过是因为心情太过慌忙罢了。而现在听了婉儿的这些话,人马上就猛的打了个激凌,急道:“婉妹你是说,曹公欲留义浩相助,却又担心一意强留的话义浩会心生反感而不尽全力,所以设下了此计,意在嫁祸袁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