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张氏呢?一般你出门的话,张氏不都会陪在你身边的照应的吗?更何况你现在是搬回来住,她该跟着你一起来的。说真的我不在的时候,有她在你身边照应你一下,我好歹也能稍稍安心一点。”
“哦,今日入城之后,我让她去集市中游走散心去了。
“是这样啊……算了算了,也没啥事。她带着我府中竹牌,在集市中不会有事的。”
就在陆仁与蔡琰在府中闲谈的时候,许昌城中的某间酒肆的厢阁之中,那位文士公子正与张氏对席而坐,脸上也尽是祈求之意:“春华,这么长时间了,你的气也该消了吧?快与我回去!”
此刻的张氏面对着这位气宇轩昂的文士公子,,身上完全没有了平日里在陆府中的谦逊恭谨,到是神情中尽是高傲之气,冷冰冰的语气中亦带着十足的嘲弄与讥讽:“哟,想不到在河内司马氏年轻一辈才俊之中,有着才俊之首之称的司马仲达,竟然会屈尊来找我这个微不足道的妻室归家,我张春华可真是受宠若惊啊!我还以为自我一怒离家时起,你司马仲达便已写下一纸休书将我休出了家门,然后便将那个甚得你欢心与宠爱的赵氏转为正室了呢!”
如果陆仁在这里,并且听到了张氏与青年男子之间的对话的话,诂计会惊得瞠目外加结舌。不错,这个被张氏唤作“司马仲达”的年青人正是在历史上大名鼎鼎,拖死了诸葛亮,并且为三分归晋铺平了道路的死蚂蚁……哦,是司马懿。而张氏呢,正是司马懿的老婆,后来的晋宣穆张皇后张春华,也就是司马师、司马昭他们的老妈了。(重点PS!)
话说张春华好端端的,不在河内那里当她富家少奶奶,却会跑到许昌这边来,还在陆仁的府中当起了仆役呢?其实这纯粹就是司马懿家里的家庭纠纷。
死蚂蚁其人吧,其实也是个好色之徒,只不过好色的程度没曹操父子他们那么夸张罢了,属于那种今天宠宠这个,明天宠宠那个的类型。这在当时本来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有几个大户人家的男子会没有个三妻四妾的?
但问题是这位张春华可不是省油的灯,她为人博学多才、心高气傲,娘家的家境条件又很不错,见死蚂蚁对侍妾有些宠爱得过了头而冷落了她,就少不了和死蚂蚁动嘴开吵,后来在一怒之下索性回了娘家。
按史料记载,这位宣穆张皇后虽然不是什么悍妇,但却是个玩家庭冷暴力的高手。据说死蚂蚁曾经过份的宠爱一个叫柏氏的侍妾,张春华去探病的时候死蚂蚁不愿见她,张春华就带着两宝贝儿子对死蚂蚁进行了一次绝食抗议,搞得个空有一身智谋,能把诸葛亮给拖死的死蚁懿也只能乖乖的就范外加赔礼道歉。或许从这件事上多多少少的可以看出来死蚂蚁对张春华其实有些“惧内”?这个就有些不得而知了。
话不扯远,只说张春华回了娘家之后见死蚂蚁没有马上来道歉就索性离开了河内,准备渡过黄河之后到颍川这里的亲戚家玩上一阵再说,让死蚂蚁干着急去。因为恨怨死蚂蚁的缘故,到了地儿她居然推说是丈夫挂了无力求生才来投奔亲戚家谋条生路,结果却……洛阳不是还破败着吗?因此道路阻绝,与河内一带的消息并不怎么通顺。
另一方面,颍川早先被董卓的抢掠大军给破坏得不像个样子,张春华所投奔的亲戚亦深受其害,自己都混得不怎么样,实在是有些照顾不了张春华,于是就……居然把张春华给送去了陆仁办起的四所义舍中的恤寡义舍!而张春华心性又实在是傲得要命,见亲戚家的家境的确不怎么样也不愿拖累亲戚,还就真跑去恤寡义舍里混日子了。但也因为傲,张春华总是在寻找一些能够利用自身才华来养活自己的机会。
而这个时候的陆仁与糜贞行商赚钱,为了不惹来过多的闲言碎语,就经常的捐赠一些钱粮衣物给四所义舍。而陆仁随军出征之后没多久,糜贞也去了徐州,这捐钱的活就落到了蔡琰与婉儿的身上。在某次蔡琰与婉儿去恤寡义舍送衣送粮的时候,偶然见到张春华知书识字而且学识还不错,于是二女再一合计,觉得蔡琰也身边正缺一个知书识字的侍女,于是就这样把张春华给带回了萌材,然后就跟到了蔡琰的身边,成了蔡琰的书房秘书。
再回到死蚂蚁这边,死蚂蚁其实是不怎么在乎张春华,可问题是死蚂蚁的老子和老娘与张春华的父母是世交,对张春华这个儿媳妇那是疼爱得要命。见张春华被死蚂蚁气跑了,可把死蚂蚁给骂得够呛,最后甩下一句狠话,就是要死蚂蚁无论如何也得把张春华找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死蚂蚁迫于父命,没办法之下只好带了些人离开河内去找张春华了。而以死蚂蚁的才智,理出条正确的“追踪路线”并不是难事,慢慢的就找到了许昌这里,也探知张春华就在陆仁的府中充当侍女。
不过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原因,死蚂蚁没有去求见陆仁,而是在许昌这里等待张春华出府办事的机会。而今天蔡琰回转许昌,死蚂蚁很快就得知张氏出来逛街,就带了几个人在街市里转悠,希望能碰上张氏,不然还真以为是死蚂蚁能够那么巧就碰上张春华的啊?
这对夫妻之前的纠纷说到这里也够了。只说现在司马懿听见了张春华不冷不热的讥讽之后却只是随意的笑了笑道:“好了吧春华,这普天之下为家事而争执者何其之多?但似你这般一怒之下便离家不归者却并无几人。
“你也是知书达礼之人,应知你此举实有违于伦理,若是真的传扬出去你日后又有何面目在世上立足?你现在随我归家,而那赵氏我已经休了她,如此我们可算是各退一步,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家丑不可外扬啊!”
张春华微一错愕:“什么?赵氏已被你逐出了家门?你真舍得那只狐狸精?”
司马懿笑道:“她那种女人是用来玩的,但绝非持家之主。若论持家,谁又能比得上你?贤妻若还不解气,为夫这就向你大礼赔罪便是了。”
司马懿那是什么人?典型的大丈夫能屈能伸,对该忍让的、该退步的事就绝对不会强争下去,不然的话又哪里能在历史上拖得诸葛亮几乎是半点办法都没有?在那个时代,身为堂堂七尺男儿却能“笑纳女装”你以为是谁都能做到的啊?这种羞辱可不比韩信的“跨下之辱”差!
张春华扬了扬眉头,神情间仍带着几分不满,但比起刚才已经缓和了许多:“你真的肯向我大礼赔罪?”
司马懿又笑了笑,二话不说便向张春华恭恭敬敬的一揖到地,和声细气的道:“贤妻请恕为夫过失之罪!”
“……”
张春华默然了一阵,而司马懿见张春华没有出声,竟然保持着大礼的姿势没有直回身来。你说张春华和司马懿斗气,真正为的不就是司马懿认认真真的向她赔礼道歉、服个软吗?现在见司马懿如此大礼,张春华终于出了这口胸中恶气,神情终于彻底的温和了下来,亦欠身向司马懿一礼道:“夫君请起!如此大礼,妾身担当不起。”
司马懿闻言,知道张春华已经消了气,于是直回身来道:“夫人既已意解,那就作速与为夫还家去吧?至于陆仆射那里,差人知会一声也就是了,待回到家中,为夫会差人送上厚礼,算是答谢一下陆仆射的收留之恩便是。”
张春华望住司马懿,忽然问道:“夫君,且容妾身问询一句,夫君才学出众,且已及是及冠之年,可有想过出仕为官之事?”
司马懿微微一怔:“你问这个作甚?”
“妾身知道此事并非妾身可过问之事,但还是请夫君先回答妾身。”
司马懿皱起了眉头道:“既然夫人想知道,那为夫明告于夫人便是。当今之乱世,正是建功立业、名留青史之时,为夫又岂能不想干一番事业出来?只是……以现在的时局,根本就不是为夫出仕之时。”
张春华追问道:“此话怎讲?”
司马懿道:“曹、袁两氏大战将至而局势不明,所以这仕是不能乱出的。此话夫人可能还听不明白,且容为夫细说。如今的中原之势正是曹、袁两家争雄之时。而在此两家之中,袁绍虎据河北已有多年,兵多粮广、声势浩大,倘若袁绍挟势南下,诚难有人能与之争锋。
“但是这只是明面上的东西,曹操势虽远不如袁绍,但兵精而锐,将勇而智,政贤而明,这些都是袁绍所无法比拟的。所以曹操势虽不及袁绍,但绝非没有与袁绍决战之力。因此在为夫看来,曹、袁两家之争的胜负乃是五五之分。
“我司马氏所居的河内正是在此两家之间,若是在此两家没有争出个高下之前就急于出仕,万一所投之人败绩则宗族必生大祸。所以为夫现在并不能急于出仕,而是要静观其变再作打算。”
河内郡在洛阳北部,与官渡、黎阳这两处曹、袁之争的主战场之间只隔了一个朝歌。司马一族夹在了这样的一个地方,这方面的事情不得不悠着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