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的午后,陆仁营屯的篮球场。
球场中央的位置,陆仁背着一支手,另一支手则捧着那个野猪皮制成的篮球,扫了眼分处在他左右两侧的两支篮球队。说实说,现在的陆仁很想放声长笑,因为这两支所谓的篮球队实在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两队人都是一样的光着半边膀子,另一边则是斜搭着与对方不同颜色的麻布条权当是队服,用陆仁的观点来看,着实是有些不伦不类。不过营屯中的条件有限,能做到这样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野猪皮篮球在陆仁的手里打了个转,陆仁板起了脸向两队人道:“规则可都记得?”
“记得!”两队人异口同声的回应。
陆仁道:“那好,我就最后再提醒你们一下,我设此篮球之戏,只为给大家在闲暇时聊作消遣而已。两队相争为的是公平竞赛,不可伤及和气。球赛之中会有所冲撞固然是在所难免,但恶意冲撞就是犯规,这个我自会在场外裁决。最重要的一条,如果谁要是因为球没打好而迁怒于对方,对对方恶言相加甚至是打架闹事,我那里的刑棍可不是吃素的!”
“诺!”
陆仁再反手一指球场边上的某个台子:“看见那里了没有?那是李都尉特地猎回来的一些野味,我已将之烹熟,这便是你们胜队的奖品。还是那句话,打球就按着规矩好好的打,打赢了、打精彩了,有肉吃!”
某人终于忍不住了:“陆校尉,快开始吧,兄弟们都等不及了!”
“好!”陆仁点点头,向场边的李典喊道:“注水!”
李典也有点受不了陆仁这会儿的磨矶,听到陆仁的这声喊,忙不迭的把事先已灌量好的水倒入水漏时计中。
“一、二、三!开球!”
手一挥,野猪皮篮球被陆仁直直的抛向上了半空,然后陆仁就急忙跑到了场边。按说陆仁作为裁判,应该是跟在场中的,不过陆仁之前也真是被这帮子人给撞怕了,所以开了球之后还是躲远点的好。
球一开,两支球队之间什么试探之类的战术全都没有,立马就进入了你争我夺的激战状态。若是按那些懂球的人的观点,这两支球队打得可以说完全就没有章法,打得近乎于野蛮。不过在现在这种环境之下,这种打得近乎于野蛮的球赛,却更容易点燃围观的人们的激/情,一时之间叫好与彩喝之声如雷声响动。
两千五、六百的屯民,除了必要的工作人员和少部份不感兴趣的人之外,其余的基本上都跑来这里看球赛了。由此可见陆仁的营屯这里平时确实是太缺少休闲活动了一些,一听说有热闹可以看,就几乎全都跑来凑热闹。
而陆仁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整点这样热闹的事情出来给这帮子人凑一凑,不比这帮子人闷得慌了在营屯里打架生事要强得多吗?至于这两支球队,则是陆仁和李典分别在护屯军士中挑选出来的,基本上没训练过什么,以营屯里的情况也不可能会去搞什么训练,就是反复的讲解球赛的规则再让他们随便玩玩,真论水平连业余都算不上,感觉上就像是两帮中学生在课余时间打篮球的样子。
不过这样的两队人,要他们打得热闹一点和漂亮一点到是没什么问题,至少他们在这场球里面玩出的一些花样连陆仁都有些叹为观止。当然在规则上陆仁是有作一些变动的,像执球三秒这一条陆仁就有所更改,毕竟野猪皮加猪吹泡做出来的篮球没那么好的弹性,地面也只是普通的泥土地,指望着球能顺利回弹本身就不太现实。
闲话少说,只说这一场球打得确实不错。也许水平是很不怎么样,但是够热闹也就行了,至少在陆仁看来,到黄昏结束散场的时候,这帮子看热闹的屯民们聊这个都聊得很来劲。
而李典这时把玩着篮球凑到了陆仁的身边:“陆兄,这篮球是不是可以多做几个?”
陆仁笑道:“这是当然,这东西弄出来本来就是给大家在闲暇的时候消遣用的。此外场地也可以再开两片出来。不过曼成,该管的事物应该不用我多说吧?”
李典笑而回应道:“陆兄放心便是。到是这球赛?”
陆仁道:“每月两场足矣,多了反而就没意思了,而且屯田毕竟才是正事。”
彼此相顾一笑,不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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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日子就这么平淡而充实的过着,而陆仁虽然搞出了玩的东西,屯田种地的正事陆仁可不敢忘掉。
此外不出陆仁意料的,韩浩那头在得知陆仁这里居然有篮球赛之后,对此自然是嗤之以鼻,认为陆仁这是在玩物丧志,甚至还一状告到了荀彧那里,希望荀彧能好好的管管陆仁。
荀彧当然知道陆仁这样做的用意,而且相信陆仁和李典能够把握好这种事上的度,所以并没有理会韩浩的状辞。正相反,荀彧还回了韩浩一封信,告诫韩浩对屯田的百姓要注意安抚,不要一味的让屯民光是劳作,适当的也要让屯田们有所放松。
只可惜韩浩是个认死理的牛脾气,又哪里会把荀彧的告诫放在心上?因此对他那一屯的管理依旧如故,用陆仁的话来说,就是也未免军事化过头了一些……两屯彼此间隔河相望,偶尔的也要过去打个招呼聊聊天什么的,所以陆仁和李典都有去韩浩的营屯看过,然后陆仁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不过事情就是这样,陆仁认为韩浩做得不对,韩浩则认为陆仁做事不靠谱,但一样的都是你管不着我,我也管不着你,两屯之间也就变成了典型的“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而此时此刻,被韩浩视作为不靠谱之人的陆仁,正在做一件或许在在韩浩看来更加儿戏、更加不靠谱的事。
“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
近午时分,陆仁与李典在营屯中巡视了一圈之后来到了河岸边小歇。此刻陆仁的很不错,所以哼起了这首陈年老调。只是他哼唱得怪声怪气外加故意的五音不全,闹得李典额头冒出一串汗珠,对陆仁斜目而视。
寻到一块干净的石头,陆仁一屁服坐了上去,脚上的草鞋也踢去了一边,双脚浸入了清凉的河水之中互搓起来。扭头望了望李典,陆仁笑道:“还那么认真干嘛?走了这半天下来,你的脚也有点发麻了吧?过来一起泡泡脚。”
“……”李典低头望了望自己脚上的长靴,干笑着摇了摇,心说你以为都像你一样可以那么随便啊?你是随时要光起脚丫子下田检视,我则是要带兵巡营警戒,我哪里能穿草鞋?不过李典还是在陆仁旁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道:“陆兄这两天的心情好像很不错嘛。”
陆仁笑道:“那当然!这一圈转下来,看到所有种下的稻都长得不错,心情当然好!”
李典也笑了笑,见陆仁泡脚似乎泡得很爽,稍稍皱眉想了想,干脆也脱掉了长靴甩到一边和陆仁坐到了一起泡脚。
一边舒舒服服的泡脚一边谈着事,谈了一阵忽有人来报知李典,说是有一些事要李典去解决,于是乎李典就先带着卫士先离去了,剩下陆仁一个人坐在那里想着些事。
脑子里正想着,忽然有一双小手捂住了他的双眼。陆仁嘿嘿一笑道:“好了婉儿,别闹了,我在想事情。还有,下次你要捂我双眼的话,最好先把手上的水都擦干净。”
这双小手被陆仁拉了下来,接着婉儿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站到了陆仁的面前:“婉儿一时顽皮,请主上恕罪。”
陆仁笑道:“我家婉儿偶尔能调皮一点,其实我也很开心……哎,你怎么在这里?还一双手上全是水迹。”
“婉儿刚才就在上水那里和营中妇人一起浆洗衣物,刚刚洗完准备回帐,见主上独自一人坐在这里,婉儿又一时孩童之心作怪……”
陆仁连忙摆手:“行了行了,我也没怪你。反正我们也不急着回帐……”说着身子往边上挪了挪空出些石面,再随手拍了拍道:“在这里陪我坐一会儿。”
婉儿咬了咬嘴唇,慢慢的坐到了陆仁的身边。只是陆仁望了望婉儿小小心心的坐相,略有些不悦的伸手一撩婉儿的裙边道:“刚刚还能冲我顽皮一下的,现在又变得这么小心干嘛?鞋袜都脱掉,陪我一起泡泡脚。”
“哎、哎!?主上,这……”
陆仁摸着下巴嘿嘿奸笑道:“又不听我话是不是?那好,是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婉、婉儿从命。”
绣鞋被放去了一边,裤管也挽到了膝盖那里,一双有些瘦弱但却有着几分骨感美的小腿探入了水中。陆仁望了数眼,又扭头向婉儿笑了笑,双手支着头人又陷入了沉思。
就这样静坐了许久,一直欲言又止的婉儿终于忍不住轻轻唤道:“主上……”
“嗯,有什么事说吧。”漫不经心的回应。
婉儿犹豫了很久才小心翼翼的轻声道:“主上,刚才我去浆洗衣物的时候,妇人中有几个并不是营中之人,而是附近小村中的村妇,婉儿无意中听到她们说……”
陆仁猛然扭头道:“怎么?是不是我们营屯中有人去小村惹事生非,她们又不敢来我这里求见告状,只能在背地里嘀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