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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雒阳城外间谍组的某一处据点,张辽帐内,吕布正大马金刀山大王一样坐着,俯视着下方那被紧紧缚住身体几乎不能动弹的刺客。
这个相貌普通的男子在抬起头来凝望吕布的时候,那原本还带着一些浑浊的眼神中竟然射出两道精光,泛出完全不同的犀利,让吕布心中就是一动,旋即笑道:“你识得我?”
那刺客登时埋下头去,沉默不语,不过吕布却已经从这一行为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而旁边的张辽也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只是望了吕布一眼之后,却又不动声色。
吕布此时摩挲着下巴,这是他从前世就养成的习惯,每当思考的时候,就有这么一个习惯性动作,倒未必有什么含义,只是下意识的行为而已。
如果是以前,他这样就真是只在摸着下巴了,他毕竟是现代人出身,即便到这里这么久,也不太习惯古人那种以髯长为美的审美观,不过毕竟生活在这个时代这种环境下,如果太过特立独行也不好,而且看久了这边人动辄颔下不管多大年纪都最少留有短须,所以他一般最少也会留着些胡茬,当然以他大手的粗糙摸起来也就跟摸着下巴差不多。
不过这段时间一直在行军,也没有多少时间由他去打理自己的胡须,所以这时候他下巴上也长出了约五六寸长的胡子,因为常年练武长满老茧的手摩挲上去,却有一种异样的触感,不感觉扎手倒让人心里痒痒想笑的感觉。
此时吕布看着那刺客,脸上倒还是一片平静,只是这番平静之下,反倒更让人觉得心中惴惴不安,在吕布强大气场的无形威慑下,那刺客即便是埋下头去,根本没有看他,身子却忍不住要哆嗦起来,只是因为被强忍住了,所以并没有被发现。
不过这时候帐内的气氛也一下子变得很是紧张和凝重,就连张辽在这种情况下都有些不敢喘大气,更遑论是其他人了。
在如此压抑凝重的气氛中,那本来还显得很平静很淡然的刺客此时额头上却生出了一颗颗豆大的汗珠,自额头往下,顺着两侧脸颊往下滴。
“啪嗒”一声,一滴汗珠坠下,落在地面上,这营帐据地而扎,地面就是郊外寻常的泥地,所以这汗珠一落下来,便混杂进地上松散的泥土中去,显得浑浊不堪,一如此刻着刺客内心的心情。
吕布这时候突然冷笑一声,然后当即厉喝道:“那曹孟德不只派了你一人前来吧?”
这声音起得突然,再加上内容似乎正说中了对方的心事,叫那刺客浑身禁不住一抖,这明显就是被吓到兼被道破内心私密的表现,吕布心里立刻有了谱,暗暗冷笑一声,对张辽道:“没有必要再审下去了,就将他拖下去先好好看押起来,不过记住一定要将他制造出遍体鳞伤的样子。”
张辽立刻会意,点头应诺,对那刺客身后环卫的两个大汉说了声,两人便压着刺客退下去,而此时张辽则上前一步道:“主公以为这派刺客过来的人却是那曹孟德?”
吕布哼哼道:“本来只是猜测,现在已经确定了,那曹孟德虽说困于青州局势,很难伸出手来参与马超他们的联合军团,但若有机会的话,肯定不介意给咱们制造一些麻烦,甚至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对刺杀抱有什么希望,成则可喜、败亦无忧,就像此刻就算咱们确定是他所为,又能如何?不过这刺客不止一人,所以现在咱们还需要以此人作为诱饵,看能不能借机引出其他人来。”
在场众人心中皆不由敬服,其中几个经过吕布这一番解释才明白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地,更是由心底感到赞叹,仅仅是那么短的时间内,吕布却能想到这么多事情,并推断出一整条合情合理的逻辑关系链条,在这方面恐怕已经不比贾诩他们几个差多少了。
事实上这当然是他们高看了吕布,吕布虽然智慧不低,也有急智,而且眼界非同一般,分析大局情况十分有利,可以他的性格来将关注细节并非所长,在这点上是远远比不上贾诩等人地,这一次之所以能够在这么短时间这么快速判断分析得出结论,其实贪的还是情报有用之功,毕竟在这之前他就已经从贾诩那儿知晓根据在曹操那边密探所探知的情报显示,虽说曹操现在一直在操心青州战事,但也从来未曾轻忽过吕布他们这边的情况,最近更是可能有些动作,只是具体不得而知。
吕布是早知道这一点,跟此次刺杀事件联系起来,再稍微想一想,确认一下嫌疑最大的几个人,然后又用排除法一一进行筛选,最终得出最大可能就是这曹操,再加上当时在场吕布故意略施威严,果然就试探出来,也从而最终确定。
不过反正都是在手下们面前,吕布就算装得这样高深莫测一些,也完全没有心理障碍。
这时候再转而对张辽道:“话说文远在此处呆得也够久了,就算心中再有什么郁结,也该先解开一些了,是时候该回去了吧?”
张辽闻听此言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惊讶,显然是早有预料,而且也没有什么犹豫,立刻便点头道:“温侯之言,末将不敢不从。”
弄得吕布不禁笑了起来,指着张辽半天才道:“你这厮,什么时候也学得这般牙尖嘴利了,心中若有怨言那就直说,难道某还不能为你做主了?”
张辽立刻接道:“若是温侯如此想,恐怕就真是误会末将了,末将只是实话实说,难道这也不允?”
这话说完,他自己倒是先笑起来,吕布也是不禁摇头失笑,只想了想便又道:“其实若是文远非得要赖在此处,倒也不无不可,只是却需要多多注意自身安全,某可不希望自己的左膀右臂、砥柱大将最后反倒是因观察民间疾苦而死。”
哪想到张辽这时候却极为坚决的摇头,道:“其实到现在,该看的也都看到了,在此处多留无益,反倒平白叫别人担心。”
张辽一向懂得体恤人心,会这么想吕布也不稀奇,何况他本来也就是希望张辽从这危险之地离开,只是也不愿意勉强对方,既然张辽自己都决定了,吕布当然也不再多说。
这时又听下首一人开口道:“张将军,那事是否要与主公提一提?”
这人明显是在提醒张辽什么,吕布好奇的向那人望了一眼,就见此人大概二十出头的年纪,在座的人当中就属他最为年轻,一双眼睛炯然有神,尽显年轻人的朝气蓬勃,而从刚才那既做到提醒之责却又不忘与张辽的先后尊卑关系又可以看出其人极有眼色,而且处事清楚,是个可造之材,吕布心中暗自点头,然后又看向张辽,就见张辽颇为赞许的望了那人一眼,然后对吕布一拱手道:“其实辽原本也正打算将消息传到军师处,不成想温侯这就来了,既如此便直接说与温侯——那荆州牧刘景升、益州牧刘君郎二大诸侯都已有动静,看其兵锋所指,不日就将进入河南郡。”
这消息自然是距离更近的地方能够最先获得,显然相比之下贾诩那边远一些要得到消息也会晚一些。
不过对此吕布只是微微点头,这是他早就有心理准备,并不感到意外,反而此时有一件事更令他感兴趣,他目光挪移,又放到了刚才那出言的青年身上,笑道:“你叫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