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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四章、摊牌

    王允口中所说地,中平六年五六月吕布昏迷在床的事情,便是这个吕布刚重生过来那会儿之前不久发生地。

    按理说以吕布这般恐怖的身体素质,其实想要感到劳累都不容易,更何况还是无缘无故昏迷过去,虽然不至于濒临死境,但吕布却知道原先那个他的确是死了地,否则也没有自己现在的附体重生。

    这件事情来得也的确是诡异,从继承过来的记忆当中也没有寻到多少蛛丝马迹,只知道自己无缘无故就从马上摔了下去,而后就陷入了昏迷。

    本来吕布还一直没有怀疑到董卓和李儒头上去,毕竟他当时在昏迷的时候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从话语中听得出来,董卓还真有几分作为义父那种长辈关爱晚辈的感觉,那个时候吕布根本就没有要和董卓决裂的想法,甚至还想过全心全意帮助董卓,这也是知道曹操行刺董卓他会尽全力去追杀的原因之一,毕竟他已经不是原先那个吕布了,懂得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董卓对他好他自然也会对董卓有好的回报。

    如果一直这样下来,或许现在吕布也不会时刻考虑着要自己布局。

    但接下来董卓和李儒的一些表现让他觉得有些可疑,于是他刻意去查了查那天之前他们的行动,以及自己当时都做了些什么,以期能够分析出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

    最后让他发现,在这件事发生的半个月前,也就是大概中平六年五月中旬的时候,还真发生了一些事情——这个世界和历史上多少有些不同,历史上何进召集董卓进洛阳是在六年七月,董卓最终进洛阳是在八月,这里却提前到了四月,而汉灵帝刘宏也是在四月就死了,汉少帝刘辩当时即位,却未能避免洛阳之乱。

    本来发生的这些事情其实也很琐碎,如果是原来的那个吕布也就忽略了,但现在这个吕布有心去想,自然就看到了不一样的一面。

    当时吕布投靠董卓也有一段时间了,在这段时间里表面上两人相处得倒真有几分像是父子样子,但毕竟不是真的父子,且吕布的性情骄横,董卓也丝毫不差,两个这样的人凑在一起会发生什么样的碰撞简直可以想象得到,如果不是李儒在其中穿插恐怕早就爆发矛盾了。

    同时最令董卓忍受不了地是吕布对并州军的掌控,尽管他投奔了董卓,并州军也属于董卓手下的队伍,但是几次去并州军军营,董卓总是感觉很不舒服,因为那些将士明显还是将他当做敌人一般看待,就算没有也是很漠视,对此吕布却无动于衷,让董卓感觉分外恼火,而且他的几次暗示吕布都装作听不懂,两人闹得是不欢而散。

    对于董卓这样权力欲望十分强烈、野心很大的人来说,眼里是揉不得沙子的,更容不了自己手下对军队有比自己更高的掌控力,哪怕是自己的亲儿子都不行,更何况吕布只是义子,在这个时候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吕布不知道,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就在这时,李儒却寻机请吕布到了他府上,打着商量事情的旗号,虽然最终似乎也没谈成什么,但他却送给了吕布几坛子好酒,吕布虽然不算嗜酒但也经常喝,有好酒哪里有拒绝的,自然却之不恭带了回去。

    而后半个月后,便有了吕布坠马昏迷之事,在这之前那些酒自然都喝光了,如果将这两点中结合起来看,吕布的猜测并非是不可能地,毕竟李儒对于岐黄之术的确有些研究,有没有在酒里面放些什么谁也不好说,而动机也很简单,喝了他放了不知什么东西的酒,如果身体差一些,就此死去,哪怕一直昏迷不醒,对于董卓掌握并州军无疑也有着巨大的好处。

    要查害自己的人,总要想想害了自己谁最受益,而毫无疑问吕布虽然平常狂傲、目中无人,但在这洛阳范围内并没有将谁得罪死了,所以最后锁定怀疑的目标便是董卓和李儒这对岳婿。

    和他们暗中矛盾的渐渐激化,到现在吕布暗中也开始发展自己的势力,这个因素在其中有着不小的推动作用,毕竟谁也不能够容忍一个对自己怀有害心的人总是压在自己头上,更何况吕布。

    不过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很多人也只以为那是一个偶然事件,不会想那么多,王允能联系到这里,已经让吕布很意外了。

    既然都到了这份儿上,吕布知道自己再不表个态也不行了,虽然还是奇怪王允一向老谋深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激进,可一时想不出来是什么能够造成这样的变化,只能归咎于现在和历史上的不同。

    须知历史上董卓兵败于讨董联军同时西迁长安,这两样事情加起来令他威势几乎是一败再败,而且在离开洛阳时还直接放了一把火烧了大半个洛阳的宫庙、官府、居家,其时洛阳二百里内建筑物全毁,鸡犬不留,惹得百姓和世家都是怨声载道,那时的董卓已经惹得天怒人怨,有了那样的背景,王允才能够得到不少配合,加上顺利招揽了吕布,一切计划就最终成型,而后付诸实行取得成功,至于后来李傕攻破长安那实非他所能掌握。

    可现在与历史不同,现在的董卓声威如日中天,虽然王允同样在暗中筹备,但随着董卓地位日发稳固便是在他们的圈子中都有人动摇了,这也是他现在显得有些急于求成的原因。

    “司徒说得不错……”吕布点点头道:“既然都说开了,吕奉先也没有什么好隐瞒,虽然某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有人欲害自己,也不会无动于衷。这董卓不止篡国欺君,对我手上的并州军军权也一直觊觎,视我为眼中钉,我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吕布这也有些冒险,他的这番话要是传出去,董卓那边肯定不好交代,但听在王允耳中,却令他顿时笑了起来。

    不过吕布随后又肃然道:“但吕奉先还是要说,自己喜欢这貂蝉不假,美色人皆宜之,我吕奉先也莫能外,那明珠金冠也甚对我心意,司徒这番厚礼,奉先其实甚爱之。但有多大的收获,便要以付出为前提,而那董卓的力量,实不是我能够抗衡地。”

    王允捋捋胡须道:“若单只吾或单只奉先自然不行,你我联合起来,难道也不行?”

    吕布摇摇头,“董卓此人野心甚大,疑心也颇重,不止我等,便是李文优恐怕也被他防备着。此人物身边跟随护卫不知凡几,更有那剑客王越随身左右、寸步不离,想要对付他千难万难,便是想要刺杀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光只王越一人,布就不敢轻言胜之。”

    既然吕布摊白了来说,王允反而放心了很多,“奉先能说出此言,倒叫老夫惭愧了,方才看来是老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吕布摆摆手道:“司徒方是真正的君子,布不过是实话实说,在司徒朗朗乾坤之眼前,又如何敢瞎说?”

    后面半句还真是瞎说,有点开玩笑的意思,王允自然也没有当真,他沉默了片刻,突然又问道:“吕奉先,吾能信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