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帐东西,简直是愚蠢透顶!”一向以儒雅自持的钟会也难以掩饰他的愤怒,破口大骂起来。
这个庞会,居然胆敢屡抗军令,实在是胆大包天!
先前在雒城之时,庞会就已经是公然地违抗了钟会的命令,造成了中路骑兵与吴军交战时的被动,不过这个庞会也是运气超好,竟然攻击雒城得手,也算是提前实现了钟会的战略目标,按理说拿下雒城是大功一件,可庞会事先违抗军令,于是钟会决定令其将功折罪,既没有嘉奖,也没有惩罚,这件事也就算是抹平了。
可万万没想到庞会到了成都之后不思悔改,再一次地违抗军令,带着本部人马前去追击蜀军了,这如何不让钟会愤怒不已,如果每个将领都擅行其事的话,这仗还这么打?主帅的威严何在?
钟会不禁有些懊悔,如果雒城之师处置了庞会的话,就不会有今天的事发生了,庞会这家伙,简直就是蹬鼻子上脸。
钟会之所以任用庞会为将,首先就是看重其能力,勇烈刚毅,颇有乃父之风,其次庞会念念不忘报仇,其孝道可嘉。汉魏时代,人们对孝道是极为看重的,也是衡量一个人人品的标准,庞会执着于为父报仇,正是大孝的表现,钟会感其诚,乃用为帐前之将。
可没有想到庞会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屡次做出让人不可理喻的事来,为将者,最忌讳感情用事,没有冷静的头脑,做事只凭意气,焉能不败。
看来任用庞会为将,确实是一个错误。
“都督可下令将其召回。”田续说道。
召回的命令钟会已经下达了,得知庞会擅自行动之后,钟会已经在第一时间让传令官去传令,不过庞会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不知传令官能不能追得上。
监军卫瓘道:“庞会一心报仇,走的必然是很急,恐怕传令兵追之不及。蜀军最擅长打山地伏击战,庞会此去,必然是凶多吉少,依某之见,都督立即刻派兵救援,否则庞会及万余部下有全军覆灭之虞。”
如果能追的话,钟会又岂容蜀国臣民从容地撤走?钟会打心眼里也没有在乎过蜀国的残余部队,如果单单是魏国大军进占成都的话,钟会是绝不会让蜀国朝廷有机会迁都南中的,一路追击下,甚至能连整个南中都平定了。
但可惜的是,入据成都的,不光是魏国的军队,还有吴国的军队,陆抗所率的人马,才是钟会真正的心腹大患。此去南中两千余里,光是一个后勤补给就令人头疼不已,派兵追击,兵少了不济事,兵多了后勤补给线就成了一个致命的难题。吴国军队早就是虎视眈眈,漫长的绵延千里的补给线,简直就是千疮百孔,吴军可以任意地攻击一点,轻易地将魏军置之于死地。
所以,在解决掉吴军之前,钟会从来就没有动过半点向南追击的念头,任何一个稍微有点智商的将领就不会干这种蠢事,除了庞会那个被仇恨撞昏了头的混蛋。
至于出兵救援,钟会也很是犹豫,派少数的人马去,那就和庞会一样,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蜀军虽然南迁,但至少还有四五万的兵力,蜀南山路崎岖艰险,不利于骑兵作战;集结大队人马去救,那又和自己率兵去追有什么区别?结果很可能是腹背受敌,救一军而将整个队伍陷入困境,那可是得不偿失的。
但不救的话,那可是一万人马,这种损失也让钟会无法承受。
就在钟会沉吟之际,中军急急地进来禀报道:“启禀都督,吴军在青龙坝突然向我军发起进攻,夏侯咸将军已经率军迎战并请求都督增援。”
到达成都之后,由于成都火势未熄,魏军无法进入城内,只能在成都外围扎营,庞会就是在西郊扎的营,而夏侯咸则是驻守北郊青龙坝。
吴军比魏军来晚的稍迟了一步,陆抗一看情况就明白了,敢情蜀国皇帝是弃城而逃了,临走还一把火把成都给烧了,现在蜀中形势已渐趋明朗,百城无主,接下来就是魏吴相争的时候了。本着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的原则,陆抗决定抢先动手,在成都的废墟之上,与钟会进行大决战。
本来钟会还有些犹豫,倒底要不要救援庞会,但现在看来,陆抗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传令诸军,准备迎敌!”钟会沉声地下令道,同时向南深深地望了一眼,庞会,你就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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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彝故意走得很慢,就是要引庞会上钩,命人将自己“汉寿亭侯关”字旗号举得高高的,隔着数里,也能瞅得清清楚楚。
庞会原本还有些谨慎之心,这会儿瞧见了关彝的旗号,血往上涌,早就将防备之心扔到爪洼国去了,一马当先,风驰电掣,冲在最前列,远远地瞧见了关彝的身影,暴喝一声:“关彝休走,留下命来!”撺了手中钢枪,就向关彝冲了过去。
关彝呵呵一笑,故意激他道:“原来你就是败军之将庞德之子啊,不远千里来送死,难得难得,庞德无能之辈,被我祖斩了首级,今日关某便斩你之头,也好让你们父子团聚。”
庞德可是庞会的逆鳞,听得关彝如此羞辱先父,庞会双目喷血,目眦欲裂,咬牙切齿地道:“关家狗贼,某今日如不取你狗头,誓不为人!”
说话的工夫,庞会已经是冲到了近前,钢枪含愤出手,力贯双臂,向关彝一枪刺去。
关彝挥刀相架,两个人战了一处。
打了十余个回合,关彝故意示弱,拨转马头,拖刀而走,向铁灯山方向逃去。
庞会岂肯罢休,双火喷火,怨愤冲天,拍马紧紧相追,一步也不肯落后。魏军大队的人马也紧跟其后,进入了铁灯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