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胤回过神来,向山下望去,果然瞧见山下有一队身着魏军服饰的人,不过他们手中并没有任何武器,在前面最显眼的,是一面白旗。
张乐哈哈大笑,道:“都说邓艾如何厉害,看来也是言过其实嘛,刚刚灰头土脸地打了一个败仗,这回工夫就派人来投降了,我看这邓艾也真不咋地。”
刘胤白了他一眼,打白旗就是投降?这没文化真可怕,打白旗的意思,只不过是交战的一方提出谈判的诚意,要求休战谈判,只这是一种战争时的习惯。如果自己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邓艾派人来劝降的,至于让邓艾投降,不到山穷水尽或者真到了穷水尽也未必肯降。
“人家这是先礼后兵。”刘胤解释道。先礼后兵是魏军统帅惯用的伎俩,想着不战而屈人之兵,素有文采的钟会就曾先后下书给蒋斌和姜维,劝其罢兵归降,就也是魏将优越感的一种体现,认为劝降是一种恩赐,魏军兵锋所至,蜀军望风而降。不过这也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想法,事实上,只要有点气节的蜀将,都不会理会他们。
张乐嘟囔了一句:“有什么好谈的,有本事,真刀真枪的干上他一场,那才痛快。”
刘胤没有理会他,吩咐道:“有请。”
魏国使团一行十几人,为首的是参军郭奉,得到刘胤的命令,家兵们自然让出一条路来,让郭奉一行来到了山顶。
相比于狭隘的山路,山顶上既平坦又宽阔,郭奉不费力气地就看到了整个靖军山顶的全貌,这让他惊诧不已。在他的想象中,能打败魏军先登营的,至少也得是蜀军的精锐部队才行,而且数量上绝对要比先登营多而不会比其少。可眼前的军队,根本就没有穿着蜀军的正规军服,倒很象是某些豪门士家的私人部曲,而且数量不多,大约只有五六百人(赵卓那一组正在第二道防线以外休息,郭奉是看不到的)。
郭奉鼻孔里轻轻地哼了一声,眼神从惊讶很快就过渡到了不屑,在他看来,先登营的失败首先是因为轻敌,其次是因为地利关系,就这么几苗人,魏军主力碾压过来,分分钟就能将他们灭掉,邓艾都督还要下书劝降,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刘胤在山顶上一座临时搭设的营帐之内接见了郭奉,郭奉看到刘胤甚为年轻的模样,傲慢之气油然而生,入帐之后,傲不为礼,轻蔑地道:“你就是蜀军的主将?”
张乐勃然大怒,正准备出言训斥,刘胤递给他一个眼神,让他稍安勿躁,淡然一笑道:“在下刘胤,不知尊使如何称呼?来此何为?”
“某乃邓征西麾下参军郭奉是也,奉邓征西之命,前来下书。”郭奉说着,朝随从呶了一嘴,随从立刻会意,将邓艾的书信呈到了刘胤的面前。
刘胤从容地打开了书信,果不其然,是邓艾的劝降书,坦白来讲,邓艾的文笔可比钟会差了老远,没有那些骊四骈六的句子,很直白,大意也很简单,说魏国大军天威至此,不忍生灵涂炭,于路守军,当顺天意,开关献降,必可封官赏爵,如此云云。
刘胤掷书于几案,轻轻地冷笑了一声,邓艾的书信不过是些官话套话而已,没啥实质性的东西,何况刘胤抗敌之决心,又岂是邓艾开出得一张空头支票所能动摇的?
“好了,邓艾的书信,某已经看过了,也懒得回复,你回去便说,某之剑刚磨好,让他洗颈以待吧!”
郭奉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竟然会如此狂妄,鼻孔再次重重地哼了一声,郭奉脸长得很平庸,倒是鼻子出奇的大,此刻仰首而立,鼻孔朝天,瞧得张乐十分来气,恨不得把他那硕大的鼻头给拧了下来。
“刘将军,你不识天命,枉自尊大,以区区数百之众,如何能抵敌我大魏数万雄师,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邓征西有好生之德,不忍杀戮造孽,你竟然不识好歹,须得我天朝兵至,尔等即为齑粉乎!”郭奉趾高气扬地道。
刘胤冷笑道:“好大的口气,一个小小使者,在本官面前也敢颐气指使,真得以为蜀中无人了?来人,将他的脑袋给砍了,送还给邓艾,告诉他,他的项上人头,且暂多留几日,本官当自取之。”
两名家兵上前,一左一右地按在了郭奉的肩头上,二话不说,直接就将他往帐外拖。
郭奉跟随邓艾已久,耀武扬威惯了,见刘胤势弱,以为出言恫吓几句,刘胤就会伏首称臣,可他万没想到一脚踢到了铁板上,刘胤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一看刘胤要动真格的,顿时就怂了,两腿发软,连声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刘胤示意两名家兵先停一下,冷笑道:“杀你污了的刀!也罢,今天便饶你一条狗命,回去告诉邓艾,少玩这些花样,有本事真刀真枪地干上一仗,本官就在靖军山候着他,有种他就踏着本官的尸体过去,没种就夹着尾巴滚回陇西去。”
郭奉冷汗涔涔,低头弯腰道:“小人一定转告。若无他事,小人告辞了。”
“滚吧!”刘胤低叱了一声,郭奉如蒙大赦,赶紧脚步抹油准备溜之大吉,还没走到帐门口,就听得刘胤又喊了一声:“慢着。”
郭奉心里一哆嗦,还以为刘胤改了主意要杀他,吓得伏地讨饶道:“将军饶命!将军恕罪!”
刘胤冷冷地道:“今日本欲取你项上人头,念及你是来使,姑且饶你一命,不过死罪虽免,活罪难逃,不给你些惩戒,如何治得你们的目中无人!来人,将他那只惹人生烦的鼻子给我割了,本官最讨厌那种鼻孔朝天的人!”
张乐一看有乐子,立刻上前道:“这活我最拿手了。”拨出佩刀,手起刀落,将郭奉那只大鼻子一刀齐根削下,哈哈大笑道:“滚吧!”
郭奉痛得锥心彻骨,吓得魂飞魄散,闻言立刻是落荒而走,连头也不敢再回一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