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
关红蝶腥红的眸子透过怨灵盘缠的长剑,打量着两鬓风霜的黎王,病态的娇笑起来,“力之极境,如雷贯耳,今日一果然非同一般。”
混乱之中,除了凌雪,没有人注意到纪无双已经在刹那功夫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若有若无的望向水幕之中悬浮的万魂妖鼎。
鼎上夔纹与饕餮纹的上古凶兽图纹交相辉映,气象万千,震慑四方,仿佛要吞天纳地一般。
她知道纪无双应是已经动手了,之所以能够逃过所有人的眼睛,则是因为他用了十息穿梭的能力,如今她也已经明白过来,纪无双当初说他的武魂能力是隔绝定然是在骗她。
只是若真是如此的话,纪无双的武魂又究竟是什么。
这个问题,至今为止,凌雪仍然没有答案,不过她眼下最关注的不是这个,而是纪无双究竟能不能得到万魂妖鼎,若是得到的话,她又该怎么做。
就在凌雪千丝万缕的心思折镜那犹如蚊蝇一般成千上万的瞳孔之中,倒映出血红色一剑与那盖世铁**错的一幕。
关红蝶的衣衫在不尽的狂风中猎猎飞舞。
她的剑非常快,甚至折镜还没有看清的时候,她就已经在瞬间中刺透了镇关王的时间封锁,只是遗憾的是,这迅若雷霆的一剑,仍然没能刺透尉迟川的拳头。
尉迟川一拳,能够荡平了一个黎国江山,自然也能够震开还没达到真王的关红蝶,甚至可以轰击到她的五脏六腑之内,只是已经化作傀儡人偶的她,真的还有五脏六腑的存在么?
尉迟川不知道。
他只能看到,关红蝶吃了他的一拳后,那苍白的俏脸甚至没有丝毫变色,他本来凝重的面色更加凝重起来。
什么样的修士最可怕,换做昨天的他或许还一时答不上来,但若现在就问尉迟川,他肯定会说,神智犹存,丧失了一切多余感知,只为杀人而存在的傀儡剑修最为可怕。
一招下来,关红蝶还要逊上一筹。
虽败犹荣。
看到两人交手的一幕,黑鸦抓着权杖的干枯老手不禁用力了几分。
他宁愿对上黎王也不愿对上关红蝶,因为这样完全不要命的女修,尤其是她手上还有一把破尽天下万道的妖剑,根本就是他的天生克星,或许唯有司马青衫这等人物,才能够无惧妖器破道的可怕。
左丘阔眼见他的道法对关红蝶无效后,正准备将全部精力放到清风皇那里,却是忽然目光微微一凛,霜白色的剑眉轻轻挑起。
纪无双不见了。
他猛然抬眼看去,只见妖鼎之前的虚空中忽然裂开一道缝隙,纪无双刚出现的时候马上伸手划开水幕,要用仙法将妖鼎抓起。
只是瞬间的妖气反噬令他心神巨震,犹遭锤击,气血翻滚,先前奋力压下的心魔差点爆发。
一口血雾喷出后,他才堪堪将妖鼎抓起,正准备从缝隙中脱身离开之时,只听到一声令他遍体生寒的苍老四字。
“逆流回溯。”
纪无双瞳子猛然一缩,只见方才抓起的妖鼎开始以可见的速度倒退起来,而他方才吐出的一口血雾此刻也蓦然倒射回他的口中,直到心魔的瘴气也开始往回收缩的时候,整个天地骤然一震,仿佛十方天魔陡然尖声惊叫起来。
所有人的耳畔都只剩下这尖锐无比的声音,无不动容。
尖叫声撕裂了时间之道覆盖的天水湖,所有正在回溯的时间全然碎裂,妖鼎重新回到纪无双的手上,而左丘阔身后的日晷虚影甚至都震裂了几分,他深陷的眼窝中流出两行血泪,难以置信的望着纪无双。
“这是……何等因果业力!”
他镇守飘云关数千年,从未出现过此等严重的失误,甚至直到眼下重伤,他仍然没有想明白,仅仅是一瞬间的回溯,究竟牵扯到了何等庞大的因果。
黎王注意到纪无双这里的动静,勃然大怒,欲要去将他轰成肉沫,却只听一声娇媚细语在耳畔响起,“黎王大人,这就想要走么。”
轰!
只听一声碎裂的巨响,数不尽的苍白手掌仿佛来自九幽地狱一般,从虚空中挣扎伸出,狠狠抓住黎王的两只脚,他的周身世界也顿时暗淡下来,犹如陷入囚笼一般。
“滚开!”尉迟川目光冰寒,反手一拳与血剑交错,轰开闪身到旁边的关红蝶。
待到关红蝶止住冲势,停下身来,正好伫立在黑色的凄乱地狱场景上面。
她回望着尉迟川,鲜红的嘴角轻轻扬起,溢出的血使她的红唇愈加娇艳欲滴。
她身前的清冷高傲在这一刻仿佛又重新回来,只是底下糜烂的画面却是又为她平添了一层痴狂娇媚的色彩。
仿佛是这个世间最美的牵线木偶一般,她这一抹红,在痛苦地狱之中尤为醒目。
“是那一口血雾!”
就在尉迟川与关红蝶交手的几个刹那中,左丘阔想通一切,陡然明悟过来。
那庞大到令他根本承受不住的因果业力根源就在那一口血雾之中!
纪无双的体内有大隐秘。
左丘阔看到纪无双已经抓着妖鼎要迈入裂缝之中离开,他顾不得体内的伤势,抬手对着那一处漆黑蓦然一指,“时间碎裂。”
这是镇关王第一次主动出手。
他身后的日晷大磨盘疯狂旋转起来,他所指之处的裂缝迅速崩裂坍缩起来,仿佛那一处的时间彻底奔溃一般。
纪无双面色一变,连忙抽身爆退,只是血花仍然在脚边绽放,鲜血淋漓,若是他的反应再慢上半步,怕是要与那片无垠虚空一同毁灭,心下后怕不已,心道盛名之下果无虚士,这镇关王的手段真是惊人。
左丘阔面色苍白,只是他盯着纪无双的深褐色眸子显得很冰冷。
尤其是看到他的手上还抓着他要镇守的万魂妖鼎时,目光更是寒了几分。
他当年便被羽皇封位镇关王,最后证道真王的时候,也没有改过这个王号,在他看来,镇守河山三千年而屹立不倒,这是一件殊荣,而今在纪无双手下差点失了妖鼎,便是让他感到自己晚节不保,产生了数千年努力功亏一篑的愤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