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一大块地皮贴地飞行,两边景物一闪而逝。吴越站在前头,强行凝聚一方灵气为李隋珠阻挡迎面风砂。心中隐隐觉得应该不算什么坏事,但心中也有些可惜,早知应该留下任如意这个强大的战力。毕竟已经约定出去后要给她血肉灵魂,这时候不好好使用一下,倒有些浪费。
这一块土地骤然升高,向着一处小山坡撞去。连撞数次,轰然一震……一个声音传来,只有五个字:此界应无灵。
声音是那个主神空间的声音。吴越已经冲了进去,顿时脚下土地散作泥沙。看清眼前景物,吴越和李隋珠两人都是一副震惊至极。
里面月朗星稀,有苍翠树木、百草丰茂,清幽溪流绕谷而过,两岸人家结庐而居。端的一处世外桃源风光。
更重要的是里面灵气充足,习惯了外面的险峻环境,猛然觉得此处好像是人间仙境。
“快去禀报族长,有人冲破阵法来了!”一个声音响起。
“他们说的是什么?”李隋珠迷惑不解,那是一种她听不懂的语言。
“他们在欢迎我们。”吴越说道,他能听懂,因为那是标准的中文。
“失败品,主神空间,残破的世界,中文,冲破阵法……”
吴越深深地出了一口气。
“究竟是不是你,大烈!你又想干什么……”
“真的在欢迎我们?”李隋珠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那语言她虽然听不懂,但那语气感觉着也是极为不善。
“你还当真了?”吴越反问道。“我就开个玩笑。你跑进别人家,还把人家的门给打烂。还指望人家欢迎你?想多了。”
“你。”李隋珠气急,伸手想打吴越,才想起那只是个灵魂。但还是努力的挥舞了下小拳头,脸上虽然沾染着一些泥沙,但看上去还是让人觉得可爱的至极。
吴越轻轻的笑了几声。这么一闹,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气氛也因此缓和了一些。
因为之前的事情,两个人的关系变得十分微妙……明明是关系升华了,变得更好了,但偏偏却没办法像从前一样。
“你看那边,好像在举办篝火晚会。”吴越指着远方,哪里有烟火升起。
“篝火晚会?”李隋珠问道。
“就是大家载歌载舞,吃喝聚乐的一个晚会。”吴越边说道,然后伸手抓起李隋珠,御空而去。
李隋珠身体一僵,就这么被他抓在手里了?虽然明知道是灵气所化,但还是有些觉得不好意思。明明已经肌肤相接那么久,自己还亲口喂他吃过药,但那时候不是非常时候……李隋珠就这么突然的心神不定了。是欢喜还是生气?心头犹如小鹿乱撞。小女儿心态最美最诱人。
“你脸红什么?”吴越有些迷惑不解。
“啊。是风太大……”李隋珠慌乱的解释。
吴越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哪来的风?但他现在被眼前即将呼之欲出的大秘密吸引了心神,也顾不得多说。
一路乘风而去,有人阻挡都被吴越挥手击晕。他不是滥杀之人,至少现在不是。
……
周麒麟神魂出窍了,虽然没经历过,但多多少少还是见过一些。这个现在还不属于他的高端技能,被他提前享受了一遍。但周麒麟发誓心中没有一丝喜悦。弱小的魂魄在风中颤抖,很快就会消失殆尽。并不是每一个人的魂魄都像吴越那般强大的不合理。
神魂出窍一般结神期才能微微尝试,蜕凡期方可神魂游荡天地。像吴越这种,靠着魂魄大杀特杀的人。不说前所未有,也算是为数不多。但造化这种东西,向来挡是不住。
就像任如意。更像吴越,本身就是不凡,又有贵人相助得以吞噬虚空噬灵,再有离山悟道境界飞涨,最后因祸得福走出万年魔障……看上去每个都是匪夷所思常人难以想象,但却就是又应如此般。
一个黑影在那座高大的祭坛上升起,慢慢露出相貌来,也是魂魄。看上去还很虚弱,但要是和周麒麟自己比起来的话,还是强大的不可揣测。
黑影是一个老者的相貌,看上去也就五十多岁知天命的样子。高台上散出一丝丝红色的气息,被老者吸收掉。而那几个女子早已经死绝。老者一言不发,沉默着。但即使是魂魄,眉宇之间扔有一丝苦楚之意,果然是情由心起表于外。
任凭周麒麟再怎么乐观向上,再怎么想象力丰富。也能看出眼前的不对。
接着便是一阵热烈的嚎叫,周麒麟还是听不懂。但吴越表示可以代为翻译一下。
“请老祖宗享用祭品,请老祖宗归来。”众人的声音铺天盖地。
地下的人全部跪着,唯有最前面的一个人,拄着一根拐杖站在前方。他能听到那个有人破阵而来的消息,可那又怎么样?凭自己这些人怎么阻拦,能破了这千年阵法之人,又岂是凡人?如今最应该也唯一能做的就是请老祖宗赶快降临。
黑影没有搭理周麒麟的灵魂,只是淡淡的望了一眼周麒麟的肉身。
“请老祖宗降临!”最前面那个人大声的说道,脸上却没有那么多的狂热。因为上面的女子,有一个是自己的孙女啊。
“苦了你了,厚朴。”黑影开口。
最前面的那个人,叫做厚朴的那个人,摇了摇头。不是不苦,而是有苦难言。
“还是来了吗?轮到我们了吗。失败品就该被清除吗?”黑影喃喃的自语,眼中有痛苦。
周麒麟无声的怒吼道:“谁来救我啊……快来救我啊。”
……
“麒麟兄一别多年,风采依旧啊。”熟悉的台词,熟悉的两者。
吴越笑道。面对着这个一见便如故的朋友,吴越忍不住打趣的说道。周麒麟只觉得全身在颤抖,这是因为喜悦。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千言万语化作四个字:吴兄,救我!
吴越没有贸然上前,他悬浮在空中,威压之下虽有数人却哑然无声。他看到了那个黑影,心中生出极大忌惮。
黑影望向吴越,目光复杂,“这是大尊的气息”。目光移动看向李隋珠,心中突然一动,目光突然狂喜。吴越往前站了一步,不动声色的挡在李隋珠前面。这个黑影,不好对付。
黑影没有理会周麒麟,一步迈出,身形已经到了吴越身前。
“大尊一脉果然都是天骄。”黑影有些惊讶。但又换上了一副理应如此的语气。
吴越同样用中文,“不知先生何名?”。心中哪怕波澜再起,话里依旧平淡。身后李隋珠虽然有些诧异,却没有多言。
“将死之人何须有名姓。”黑影很平静,早已经看破生死。“是大尊让你来清除失败品的?”
吴越默认。他已经有九成把握确定,这人所说的大尊应该就是大烈!
看到吴越承认,黑影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骤然转凌厉,道:“老夫现在实力虽然万不存一,但杀你身后之人、毁你半身造化却是不难。或者,单单杀你一人也非难事!”
吴越没有说话,他等着黑影的下文。
“但现在。我自愿抹去自身灵智成你傀儡。无论你是炼化成器灵,还是吞噬己用,都可随你,老夫绝无怨言。”
吴越听后极其的心动,因为他还有一门神通,名唤列魂,这是当初和叠火术一块收到的。
列魂之术强大无比但同样苛刻无比,此术是在自身魂魄之中开辟出一处空间,里面可以饲养魂魄,而且能保持魂魄生前大多的神通、本能。
但有个要求就是要求魂魄需得自愿抹去灵智。这样一来此术就显得有些鸡肋,毕竟世上也许有人甘愿一时为奴,但又有几人愿意生生世世为儡?而天下大能修士哪个不是心高气傲,哪个不是千年问道心胜磐石。让他们抹去灵智成为别人傀儡。这比让他们自杀还难,况且若是抹去灵智和死有什么区别?
黑影的话还没有说完,“我愿赠你重宝泰山殿,此宝是我在另一界所得,而后养育两千三百年。威力,无穷无尽!”
“我还有十万残魂,也可一并送你!不仅让你恢复伤势,更能让你再进一步!”黑影的话,越来越让吴越心动。
这突如其来的造化太大,吴越心中的警惕更深。他在等黑影的要求。
“只求让你放过这三万遗留之人。”黑影突然躬身一拜。
“我,有心无力。”吴越缓缓回答,对眼前的黑影生出无尽的崇敬,此人当敬。
“但她可以!”黑影突然指着李隋珠,目光充满喜悦。
突然被黑影指着,李隋珠一惊,却是迷惑不解。小声的问道:怎么啦?
黑影深吸了一口气,用仙灵界的语言飞快的又说了一遍。
“老夫求这位姑娘救下这三万无家之人!”黑影躬身再拜,深深一拜。
“我?”李隋珠有些惊慌失措的说道,“我该怎么帮你。”
“这个女娃身融世界树种,假以时日定可开辟出一方世界。这三万之灵也都是普通之灵,只求让其成为界中子民,哪怕永不见天日。”
“世界树之种?”吴越蓦然想到刚来到长生园遇到的那片草原。
黑影点点头,继续说道:“一界枯萎定然有一界生成,这第三十五号空间虽然特殊,但也不免此列。我之前也有一粒,乃是和大尊征战之时所得,可惜先天不足,就算长成也难成气候。当年被我随手丢在此界蕴养,后来也不知所踪。”
“这三万生灵与你也不算坏事,前期开创之时虽有些难处,但等你成就轮回之时自然有造化。”
“我愿意助前辈。”李隋珠道。
“我不同意。”吴越突然开口。
“为何?”恐怖的压力从黑影身上散发出来,黑影紧紧的盯着吴越。
盛夏世界出!面对这恐怖的压力,吴越怡然不惧。
“我敬佩前辈。”
“但不相信?”
“是。”吴越没有否认,的确如此。面对一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大能,吴越不敢轻信。
“前辈不用理他,我同意!”李隋珠说道,吴越诧异的望了过去。李隋珠目不斜视,又道:“我同意。”
“这不是儿戏?”吴越皱眉有些不解。
李隋珠轻轻的嗯了一声,却充满着坚定和不可更改。她不是因为黑影所说的那些好处而同意,而是她不愿意让吴越去拼命地打斗,她怕吴越受伤。
活了无数载岁月的黑影,对这些儿女情长倒是看的一清二楚。深深看了一眼吴越,道:“老夫没有骗你,日后你自然知晓。”
黑影向后退去,回到高台上。伸手轻轻一抹,周麒麟的神魂就回到了身体内。
“我活过来了!”周麒麟大喜过望,赶忙的站了起来。看到黑影猛然一惊,身形急忙向后退去……没想到一个踩空,就要跌落下去。吴越伸手一抓,把周麒麟抓到身边。
周麒麟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小声说道:“多谢吴兄救命之恩。不过现在,咱们还不赶紧跑……我总觉得这老头强的可怕。”
吴越摇头不语,示意周麒麟稍安勿躁。
黑影站在高台上,吴越只是望去,便生出一股岁月沧桑之感。
“我等本是该死之人,如今偷生千载年。但此又有何罪,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如今,请诸位,起灵!”
“愿你们有重见天日之时,愿你们有得证大道之期。”
高台之下所有人都盘腿坐下,头上飘出一个光点。吴越知道这就是这些人的灵魂,因为这些人太过缩小,所以魂魄还不能显出人形。
光点不停的飘了出来,那些被吴越打晕的一些人,也飘出光点来。
明明无一人拗哭,但吴越似乎感觉到无尽的悲意。明明无一人呐喊,吴越却好像感受到有巨大的挣扎咆哮声!
黑影双手抬起,所有的光点向他手中凝聚。
李隋珠心有所动,眉心出现一道裂缝,隐隐约约露出里面的风景。一望无际的草原,还有蓝天白云……
光点涌入眉心……
“老夫再次谢过!”黑影深深一拜。
“泰山殿!”黑影轻声呼道。远处一处地下宫殿轰隆隆的震动,冲出地面飞快而来……陈胭脂刚下了一个小山,突然觉得光线有些暗,抬头一看……花容失色。
……
宫殿越来越小,现在看起来不过方寸大小。现在静静地悬浮在黑影手上。
“他身上有诸般奥秘,日后你自然会领会。我当年凭此,斩杀同境数人。如今,送你。”说完手轻轻一动,泰山殿便漂浮到了吴越身前。
“此宝一旦认主,除非你死或者自愿割弃。此宝再无二人可夺。”
……
接着一指点向眉心,散出一阵阵犹如烟雾般的残魂……
“这时当年偷生的十万残魂。死后却无处归去安身,岁月之下终究失了意识。如今,送你。”
……
“大尊不曾负我,而我终负了大尊……”
黑影一步步走向吴越,眼中神色越来越少。
“我虽有愧疚,却是无悔。只怕耽误大尊大计。纵死亦有罪……”
吴越突然明白一切的前因后果。
此界应无灵。原来如此。
此人当敬酒百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