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过去帅府军的规矩,平日家眷都不允许住在军营中,携带家眷出征必然是严格禁止。可赵昺刚才偏偏看到陈任翁领着老婆、孩子上了船,而更让他不安的是那孩子确是其长女淑儿,也就是在广州府认定自己是骗子的那个小女孩,真是难缠的紧,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末将参见陛下”稍时陈任翁一家人在小黄门的引领下上了顶舱,行大礼参见。
“臣妇陈氏参见陛下”
“臣女淑儿参见殿陛下”母女俩也随后跟着行礼,而淑儿显然还弄不清原来的殿下怎么又变成陛下了。
“免礼平身”赵昺虚扶一下疑惑地道,“陈统制这是何意”他想着你违规偷偷携带家眷前来,我当没看见就完了,现在还跑来请安这不是给他出难题吗
“陛下,末将违反军纪擅自携家眷出征,特来请罪”陈任翁再施礼道。
“如此说来你是明知故犯,想你也知道我军中规矩,触犯军法无人能救得了你”赵昺叹口气道,一挥手他身后的倪亮立刻上前准备擒拿。
“陛下,相公携我们上船也是为了陛下”陈氏见状急忙跪倒道。
“住嘴,军纪如山有何种理由都不得违反”陈任翁扭脸训斥道,陈氏果然不敢吭声低头轻声饮泣。
“陛下,你要杀我爹爹吗”淑儿忽然站起来面向赵昺涨红着脸紧张地问道。
“哦,不是,此罪不至死,只是要打五十军棍。”赵昺看过去立刻换成了一张笑脸道,心中却喊坏了。现代社会还讲究人性执法,抓犯人时还要避开孩子的,以免给他们造成心理阴影,自己怎么将这事儿忘了。
“那此错在淑儿,是淑儿吵着要跟爹爹来的,本来他是要带弟弟来的,可娘亲说淑儿来也好,还能给家中留下香火,那就请陛下责罚淑儿吧”淑儿犹豫了下给皇帝施了个福礼道。
“淑儿,陛下面前不得乱语”
“住嘴”赵昺瞪了陈任翁一眼说道,板起脸转向孩子,“淑儿,你可知在朕面前说谎话可是欺君之罪,要满门抄斩的,而且军棍打在身上很疼的,你可还要替父受刑”
“陛下”陈任翁听了大急,这殿下终归是个孩子,那军棍若打实了,只需两下便让壮汉哭嚎不已,十棍就路都走不了啦,二十棍则是皮开肉绽,五十棍打完人基本就残了,即便不残也要将养月旬。陛下若是玩儿心大起,不知轻重还不将闺女给打死,可他刚说话便又被陛下给瞪回去了。陈氏也急的不知所措,呆呆的看着陛下。
“淑儿说得句句是实,臣女愿愿意代父受刑”淑儿听了也是极为紧张,但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要代父受过。
“好,王德去取朕的金如意来”赵昺扭脸对王德说道。
“陛下,拿它作甚”王德却被皇帝给说懵了,这个时候要那行子作甚。
“当然是朕亲自施刑,难道还有用你那腌臜的手”赵昺冷哼声道。
“是”王德愣了下道,吩咐小黄门快去拿,又看了眼淑儿暗叹口气,他琢磨陛下定是想起在广州府中受其辱的事情来了,现在正是想借机报复。陛下虽小,可淑儿也不大,又是个女孩子,且陛下每日练功不缀,若是真打也够其受的。
“朕要施刑了,不要乱动”少顷,金如意取来,赵昺拿过来觉得很有分量,也还算顺手,提着走过去说道。
“陛下手下留情啊”陈氏眼看爱女受刑,还是禁不住哀求道,围看的众人也面露不忍。
“娘亲勿要难过,淑儿捱得住,上次爹爹责打我就没哭”淑儿连忙安慰道,可赵昺看出其也非常紧张,额头上已然见汗,瘦小的身体禁不住的颤抖着,显然心中也是怕极。
“一十”
“二十”
“三十”
“四十、五十,施刑完毕,这破玩意竟如此沉重,累死朕了,便赏给你吧”赵昺抡圆了胳膊以极快的速度打完了五十下,然后将金如意塞给还不知所措的淑儿,喃喃说道。
“淑儿,还不谢恩”陈任翁此刻是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从陛下打第一下就看出来了,这哪里是打,恐怕连瘙痒都算不上,如意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沾衣即离,女儿可能都没感觉到就打完了。可就是陛下玩笑似的施刑便为其脱罪了,显然陛下已然明白自己送妻女上船的意思了,但其对自己的行为十分不满,因而又借此来吓唬自己,不过刚才确实也把自己吓的够呛,担心陛下失手将女儿给伤了。
“小胖子,臭陛下,你吓我”这时候一直很坚强的小姑娘突然大哭起来,举着如意就奔赵昺来了。
“你快拦住她”眼见其上船后一直彬彬有礼,赵昺还当小姑娘转性了,没想到那都是假象,现在终于发飙了。可让他尴尬的是自己好像犯了众怒,不管是王德,还是小黄门及贴身的侍卫,站岗的亲兵,甚至倪亮都没有上前阻拦,反而看自己哈哈笑,倒是陈氏紧张的不行,试图阻拦,可她怎么能追得上两个发疯的孩子
闹腾够了,赵昺吩咐王德给陈则翁妻女在船上安排了住所,又赏了些日用之物,但还是将陈任翁狠狠的训斥了一顿。他清楚陈任翁此举其实就是将妻女作为人质以让自己放心,也打消琼州诸将的疑虑,表明自己会与陛下同生共死,绝不会背叛之意,更不会加害陛下。可其弄得这事也让赵昺很为难,不处罚,以后大家都这么搞还了得,每逢出战将官们都把妻女送到宫中,那皇宫岂不成了家属院。但真要依律处罚,也定会惹得众将不服,这在战前可是大忌,他只好借着淑儿之请半真半假的吓吓众人,也算把事情遮掩过去了。
不过陈任翁之举,还是让赵昺心中十分受用,也觉的自豪,给自己长了脸。瞅瞅那些朝臣眼看大战将至,明里暗里的将家眷往外送,唯恐断了香火绝了后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