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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两千九百九十九章 老妇人

    贺兰来到前厅,殷家老爷正仰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看起来他的状态不是很好。?

    “老爷,您找我。”

    殷廉睁开眼睛看向贺兰:“贺兰,你来了,坐。”

    “老爷,我站着就好。”贺兰语气谦卑的说道,对于殷家老爷的恩情,他一直记在心里,而他也一直把自己视作殷家的下人。

    “那便站着吧。”殷廉语气非常的缓和:“这些日子我不在府上,我那对孩儿多半是将你折腾的够呛吧。”

    “也还好,少爷和小姐都已经长大了,不似小时候那般调皮了。”

    殷廉笑了笑,贺兰这么说,分明就是在说反话。

    自家儿女是什么秉性,他是再清楚不过。

    可以说,他们越大就越是折腾人。

    府里上下都被他折腾了一遍,即便是街坊邻居也多是抱怨。

    “老爷,您若是有事,便直说吧,只要小的能做到,毕竟竭尽全力。”贺兰不喜欢拐弯抹角。

    “没什么大事,便是很久没与你喝酒了,你平日总说闭关练功,不能喝酒,这次总可以喝了吧。”

    “老爷,喝酒什么时候都可以,您还是先说什么事吧。”

    殷廉的脸色顿时黯了下来:“唉……这事……恐怕便是你也没辙了。”

    贺兰的语气便的低沉:“老爷,若是杀人什么的,小的倒是拿手,如果是杀个把人就能解决的问题,在小人看来就不是问题了。”

    贺兰自认为自己就是个粗人,除了打打杀杀,其他的什么都不懂。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他对杀人的确很拿手。

    哪怕已经很多年没有动过刀了,可是他依然非常拿手。

    “此事却是与滨海都尉有关,却不是杀人能够解决的。”

    “可是那个都尉为难老爷了?”贺兰眼中闪过一道杀机。

    “那曹丞相要出征江东,需要大量的船只渡江,于是便将这个任务分配给下属郡和州,其中又以滨海的任务最重,因为滨海是沿海都城,所以理所当然的船只也是最多的,而那滨海都尉舟山便将城中的各大富户召集起来,要求每个人都出资筹备战船的事宜,其中又以我们殷家下达的指标最高,谁让我们殷家家大业大,如今却是拔毛的时候了。”

    “那舟山要多少钱?”贺兰问道。

    殷廉摇了摇指头,贺兰知道殷廉的这个小习惯,只有在他紧张的时候,他才会咬自己的指头。

    “十万两银子。”

    贺兰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这是要掏空殷家吗?”

    “说起来近年来,我给他的孝敬已经不少了,如今他却如此对我,便说其他的富户,如王家、李家、陈家,他们几个加起来也不过五万两银子,到了我们殷家,他却要我们出十万两银子,我如何拿的出来?”

    贺兰的眼中丝丝寒意:“老爷,这是曹丞相的意思,还是舟山的意思?”

    “我们殷家何德何能,能让曹丞相主意到,想必是我给的孝敬钱不够,所以才让舟山起了心思,要以此来敲打我殷某吧。”

    “那就是说,只要舟山死了,殷家的麻烦就解了,是吗?”

    “贺兰,切莫冲动,那舟山绝非易与之人,此人乃是沙场上的老将,本身武艺高强且不说,但说他麾下的士兵便不计其数,你若是动手,怕是有去无回。”

    “老爷且放心,贺兰不是鲁莽的人。”

    “罢了,若是此次真躲不过去,我殷某变卖家产就是了,不过是身外之物,钱没了再赚就是了。”

    “老爷放心,您乃是贵人天相,自然能够顺利度过。”

    “我走了些许时日,家中老夫人可还好?”

    “这……”贺兰的脸色突然变的有些异常。

    “怎么?老夫人可是有变?”殷廉立刻紧张起来,他与母亲的关系极好,当初他年少之时继承家业,也多亏了老夫人的帮衬,这才不至于让殷家中落,也算是对得起列祖列宗。

    “老爷,您放心,老夫人一切安好,我每日都去看望老夫人,只是老夫人都避而不见,不过从声音听来,中气十足,身体应该不差,只是……”

    “只是什么?”

    “老夫人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久不见阳光,我怕会滋生阴气,而且每日都要一些生食,却不知道老夫人要来做什么,小人又不好深究。”

    “生食?”

    “都是一些活鸡活鸭,每日都让小人把东西放在院子里,然后便让小人退去。”

    殷廉的脸色有些迟疑,有些事情他一直憋在心里,此刻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贺兰……你说……你说老夫人是不是……是不是撞邪了……”

    毕竟当日老夫人去世,是他亲自查看过的,可是就在出殡当日,居然又死而复生,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老夫人到底还是不是老夫人。

    不过老夫人活过来,他的确也很高兴,可是心中难免疑窦丛生。

    “老爷,老夫人去而复返,想必是老夫人吉人天相,又有老爷平日的积德行善,所以上天感怀,特意降下福祉,如今有些异状也是正常,老爷不用太担心。”

    其实贺兰比殷廉更上心,平日都会盯着老夫人的院子。

    如果老夫人有什么异常,他也会第一时间知道。

    “好在家中有你在,唉……”殷廉叹了口气:“辛苦你了。”

    “老爷,你说的哪里话,若非有老爷,就没有如今的贺兰。”

    “都是陈年旧事了,何必再提。”

    “对老爷来说是陈年旧事,可是对,却是永远铭记于心。”

    “好了,你也别在我面前矫情了,我们喝酒去。”

    ……

    白晨收拾好房子,突然听到院子里有动静,眉头不由得皱起来。

    这殷家的人还真不消停,多半又是那对姐弟,不知道这次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白晨打开房门,却见一老妇人正要敲门。

    白晨愣了一下:“老夫人,您这是找我?”

    老夫人也是愣了一下:“我是见这院子有些灯火,便来看看的,你是何人?为何会住在这里?”

    白晨仔细的端详着老人,这老人慈颜善目,虽然脸上布满了皱纹,可是却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斑白的色又平添了几分和蔼可亲,语气也是相当的谦和。

    “我是新来的教书先生。”

    “啊,是小虎和小馨的教书先生啊,老妇人在此有礼了。”

    “哦,你便是殷家的老夫人啊。”白晨反应过来:“此处本是您的住所,如今我却是鸠占鹊巢,倒是晚生唐突了。”

    “先生说笑了,这院子荒废许久,如今倒是被你收拾的干干净净,老身都想重新住到这里来。”

    白晨看着眼前的老妇人,看起来他很正常,身上也没有死气,完全就是个正常人。

    “快请里面坐,莫要站在外面。”白晨将老妇人请到屋内。

    老妇人进到屋内,看着已经被改动的桌椅,再看白晨,笑道:“先生倒是懂得生活,这屋内布置,比起当初强上许多,老身回去后,也这般摆设。”

    “让老夫人见笑了,晚生也就按照自己的习惯摆弄,倒是坏了老夫人的风水。”

    古人信奉风水,便是在室内也对此很有讲究。

    当然了,这室内风水的确与人的气场有关,所谓见门风,望窗亮,意思就是说,门前一丈放一张圆桌,风来迎送团圆相聚,窗前见日月,普照万事皆成。

    至于现代的室内风水,则是讲究门前招财树,玄关水晶放,虽然俗了点,却是讨个好彩头。

    不过对白晨来说,这么小的室内空间,所能产生的气场根本就影响不到白晨。

    所以白晨摆弄家具摆设,多是以自己的喜好。

    “老夫人请坐,我这便给你倒水。”

    老夫人坐定后,好奇的左右顾盼观察着。

    “还未请教先生,如何称呼?”

    “晚生姓白单名晨,无表字,常山人氏。”

    “呵呵,便是我这一介女流都表了字,先生为何不表个字?虽说这才华不是靠着表字来评的,可是世人都喜欢以此论调。”

    “旁人爱怎说便怎说,他们又不多给我口饭吃,也不能让我少根寒毛,理会他人作甚?”

    “先生倒是豁达,只不知道天下人又能有几个如先生这般想法。”

    “不需要多,只要能有一个如老夫人这般,不会因此看轻我的人便足矣,千金易得,知己难求,我又何求天下人都能懂我呢。”

    “我这半截入土的老家伙,却是看不懂先生。”

    “我与老夫人初次相识,老夫人若是能看懂晚生,那才奇怪了,正如我也看不懂老夫人一样。”

    “哦?老身有何处是先生看不懂的?”

    “此刻已经夜深人静,老夫人却在这府邸里乱走,却是有些不妥。”

    “我是年岁大了,白天精神倦怠,一到夜里便睡不着觉,便在这府里走动走动,对了……时候确实不早了,先生可是要休息了?”

    “无妨,我这人什么时候睡都可以,反正每日睡足四个时辰饱觉。”

    “可是这样一来,倒是耽搁了先生明日的教书。”

    “明日我教你那对孙儿的第一堂课,便是等。”(未完待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