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京师,前门火车站。
伴随着一道尖锐的汽笛声,从津门发来的火车缓缓停在站台边,舱门打开,来来往往的旅客鱼贯而出,淡淡的车头蒸汽在车站里徜徉,属于这里特有的味道。
旅客刚从火车上下来,就被眼前的阵势吓了一跳,几十位帝国议员在这里静静等候,大批媒体记者也在这里围了好几圈,每当这时,他们的脚步总会不由得放慢,然后不经意地回头看看,身后的那辆火车上,应该载着什么了不得大人物。
很快谜底就揭晓了,一个男人的出现,让人群骚动了起来,他个子不高,一身长衫,典型的学者气质,此刻,正从车门口缓步下来,身后跟着两个随从,正拖着个大皮箱,
“梁任公到了!”
不知谁高喊了一声,“咔咔咔...”,照相机的曝光声,比人眼更早到达。
一帮人拱手作揖,然后依次围了上去,杨度走在最前面,见了面就寒暄道:“卓如,可把你盼来了。”
杨度刚刚说完,后面就一帮人齐声喊道:“戊戌之后,足足有十二年了,任公重回故土,真是不胜唏嘘啊!”
梁启超停在了原地,望着众人,心头一热,是啊,十二年了,如今又回来了,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象让他说不出话来。
杨度偏过身来,伸手为梁启超挨个介绍:“这些都是资政院的议员,特地来欢迎卓如归国的。”
梁启超拱手道:“多谢各位议员大驾光临,启超不胜荣幸,在海外时,启超就听说了,诸位议员奉公为国,请愿运动一而再再而三,誓死力争,方才成功,有此义举,真是民族有幸,国家有幸。”
梁启超说完深深的鞠了一躬,众人大怮。
“任公当年敢为天下先,如此,才有我等后来人啊。”众人还礼。
“我们已经为你准备好了酒宴,接风洗尘,卓如请吧。”时间不早了,杨度插话道,“请诸位议员移驾粤仙楼,怕良公已经等候多时了。”
刚说完,一辆轿车已经开到了梁启超面前。
“良公?是那个辞官归隐的良赉臣么?”没记着走路,梁启超好奇地问道。
“正是!”杨度激动的答道:“实不相瞒,这次欢迎晚宴也是良公一手操办的,他盼你已经盘了好久了。”
“好,我也想见见此人,听说启超被朝廷****,也是拜他所赐。”
一行人上了车,向粤仙楼飞驰而去。
......
远远望去,粤仙楼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除了名城名流的车马随驾,还有不少普通人慕名而来,想一睹梁启超的风采,大街口已经堵了不少人了,汽车在里面艰难的开道。
“梁启超当年是丧家犬,如今却是座上宾,想想真是令人唏嘘啊。”
坐在车里,心里却是不停翻动,满大街人围拥而来,梁启超颇为感慨的说道。
“时移世易,卓如,你当年没干成的事,现在可以放心大胆的干了。”杨度在一旁说道。
“只恐怕仍就是前途漫漫。”
梁启超叹了一口气,纯粹是有感而发,他虽然身在海外,但国内的动向却是时时关注,此番归国,他心中有个重要的理想,不过,现在看来,却是道阻且长。
杨度从这叹息中听出了点什么,“卓如,是在为皇族内阁的事叹气吗?”
“嗯”梁启超实事求是的回答,“奕-劻老朽昏聩,大好局面都被他葬送了,他这么做,恐怕会把人心引向革命党那边。”
梁启超接着叹气,心怀恨恨的叹气,“归国之前,我在日本和孙文论战,虽然不输,但也没赢,多半是英雄惜英雄吧,他叫我投身革命,说以我的才识何必为满洲异族说话,还说此为保皇假立宪,皇族怎可能放弃自身权力,现在看来,孙文又胜了一筹。”
“巧合而已,卓如不用放在心上。”杨度道。
“你我看出来是巧合,但天下人却不这么看,他们只会觉着这就是假立宪,我在海外已经发觉了,不少立宪派已经倒戈,转而支持革命党了。”梁启超摇头道。
“卓如不用太灰心丧气,现在总比十二年前强多了吧?”杨度道,“我一直在想,如果换个人当总理大臣,必然不是现在这般局面。”
“皙子说的是良赉臣吧?”片刻后,梁启超笑道,”在信中,你可时常把他挂在嘴边。“
“正是,卓如,我在宪政编查馆和良公共过事,此人真是宪政一大家也,分析问题,鞭辟入里,杨度在他面前只能算得上一个学生。”
“哦?皙子这么推崇,我更要看看此人了。”梁启超接着笑道。
“可惜啊,良公现在辞官归隐,也不知他何时才能出山?”杨度摇了摇头,轻轻叹道。
梁启超只是在嘴边笑道,心里却越发的好奇。
“对了,卓如,你在信中说的那个理想,良公或许可以帮上忙。”
忽然提到了自己的心头事,梁启超立马有了浓厚的兴趣。
“良赉臣对组党也有兴趣?”
“这我到不清楚,不过良公为人慷慨,人脉也极广,在资政院里有口皆碑,或许可以帮上大忙。”
杨度这个消息来得太及时了,梁启超心里满满地都是希望,他这次回国,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重建新党,将立宪进行到底,虽然他的名气很大,但久居海外,缺少必要的本土交往圈,而且他的财力物力也远远不够,没有这些,他心中筹划已久的“政党救国”就无从谈起。
“太好了!”梁启超一脸兴奋地拍了拍大腿,“良公真是我需要的人啊。”
“我保证绝对不会让卓如失望。”
车子终于艰难的到达了粤仙楼下,临下车的时候,杨度忽然回过头来,对着身后的梁启超,充满神秘的说道。
“卓如,今天还有一件大事要发生!”
“大事?”
梁启超一头雾水,脚却不停步的跟了上去,不管接下来的大事是什么,他这一路上,收获的已经够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