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昨天的第二更,抱歉,网络断片了没有发出去。)
京津楼,这座以北方菜肴名满京城的高档餐厅,却在这一晚早早宣布闭门谢客,所有预约的申请都被酒楼主人委婉的谢绝,酒楼甚至一度大门紧闭,唯一能够看见是这座餐厅的二楼仍然灯火通明着。
当然,这一反常的现象并不是酒楼内部出现了什么危急异常的事,并且也不是禁止所有人进入,事实上,只有某些手持特殊邀请帖的尊贵客人才能从一侧的偏门进入,而这些人,如果早些时候经过那里的话,还能印象深刻地看到他们都无一例外身着陆军军装,这场新年里的特殊饭局,让这里俨然成为陆军部的专场。
二楼的大厅地方足够宽敞,精致的菜肴散发着浓郁诱人的香气,单单闻起来就能感觉出这些食材的奢侈与不菲,安装在酒楼顶部的新式西洋吊灯,发出宛如白昼一般耀眼的光芒,所有人的脸上都印上一层锃亮的银辉,眼神炯炯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如果有幸成为其中一员的话,恐怕第一时间就被这里的布局惊得目瞪口呆,遍布整个大厅的不是那种符合节日气氛的新年红,而是一面面陆军黄龙旗,饭局中央的宴席上,所用的桌布都是绣有团龙国徽的图案,整个宴会的基调,不像是一场专门为庆祝新年而举行的团圆聚餐,更像是一场战时军事会议。
对于这样的摆设,宴会的组织者哈汉章在看到的时候,也是被惊得吓了一大跳,在慌忙的询问酒楼负责人后才知道到这都是他那位同学兼同僚一手安排的,在盯着发愣发呆半天后,才将信将疑的接受了这一切。
这次宴会的着装也是有特殊的要求,赴宴的所有人被要求必须穿戴好全套新式军装,佩戴军刺刀,马蹄军靴,甚至小到连帽檐戴正这种事都有详细的交代。
种种这一切,让包括哈汉章在内的所有人都有预感,这不是一场简单的为了迎接新年兼顾同学团聚的宴会。
进门时脱下的大氅外衣,都被站在一旁的侍者规规矩矩凑在一起,按同样的规格悬挂在一边的衣架上,似乎宴会的幕后组织者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大家,在这间屋子内,没有等级官衔之分,有的只是同一个身份。
军人
“良弼,你这是哪一出?我老哈一点也没弄明白啊。”站在叶开旁边的哈汉章小声的嘀咕道,一脸的不知甚解。
“汉章,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我保证这是一场大家都满意的聚会。”叶开低头回复,然后,扭过身来,对着同样有些不明所以的所有人说道:“在场的都是咱们陆军学校的同窗,不管是第一期,二期还是第三期,也不管是步兵科,骑科,还是炮科,既然是同学,又是过年,自然应当好好聚一聚,良弼先干为敬。”叶开冲大家拱拱手,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叶开的话音过后,底下立马止住了窃窃私语,而所有人当中,担任陆军部军学司正使,军谘处军谘使,禁卫军第一协统制的他,无疑是那个说话分量最足的人。
“一别数年,雁行兄,耿光,别来无恙。”将酒杯放下,叶开冲着对面的两人含笑道。
“良军...”这位陆军士官学校第一期的毕业军官,还没有将客气话说出口,就被叶开打断了,“雁行兄,我说过咱们是出身同门,不论官称大小,叫我良弼就行了。”
蒋雁行愣了愣,心头浮过一起暖意,随即也恭敬的拱手道:“良..良弼老弟,好久不见,咱们虽是同僚,平时忙于公务,这见面的机会甚是不多。”
“那既然这样,雁行兄你应该自罚一杯。”叶开笑道,顺手将对面的酒杯满上。
“哈哈,好。”
叶开的话,顿时拉近了不少人多年未见,日渐生疏的距离感,场面上也渐渐活泛起来。
“良弼,东洋留学的时候,就属你最用功,我们这群人里面也就属你有出息。”冯耿光举着一杯酒冲叶开说道。
“你这个混成协标统,要不是在日本整天心思都在东洋女人身上,怕现在也是个陆军部司官。”
“这事你都还记得...”
“哈哈,来来来,都满上。”
“.....”
推杯换盏中,尴尬气氛一扫而空,几杯酒下肚后,不少人脸上都有些一抹酡红。时间仿佛回到在几年前,一群人在日本求学时候的场景,说起话来也渐渐没了顾忌。
看着所有人都兴头正酣,宴席上的叶开悄无声息脱离了任何人的视线,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
“诸位请慢,良弼接下来还有一事宣布。”
叶开按了按手,示意大家暂时安静,他从身上掏出了一张纸,一时间所有的目光统统汇聚到上面。
“传摄政王亲令,着升蒋雁行任禁卫军第二协统制,冯耿光任军谘处作战第一厅厅长,舒清阿任军资处情报第二厅厅长,铁忠任....”
这突然其来的一幕,让所有都是始料未及,再看看这四周的摆设,这群人突然明白什么,叶开每说一句,点到姓名的人浑身就突然震了一下,这些安排,可以算得上委以重任。
叶开宣读完毕,全场稍稍寂静了片刻,在这份意外的惊喜慢慢转化为货真价实的狂喜之后,紧接着便轰然沸腾起来。
“谢摄政王隆恩!”
反应过来的众人兴高采烈的说道,脸上难掩心中的激动,被陆军部内部的尔虞我诈压的透不过来气的他们,何尝不是日思夜想这一天的到来,那份被派系倾轧的日渐泯灭的热血情怀,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谢摄政王隆恩!我等定然不辜负摄政王栽培!”
山呼海啸一般的呼喊声在酒精的作用下迸发出难以想象的震动,也难怪叶开提前将这整座酒楼红下来,瞧这阵势,怕是整个楼都要晃一晃,而叶开接下来的话,更是让这份震动变的如海啸一般此起彼伏,势不可挡。
“今天,我把这份任命推荐书交给摄政王的时候,摄政王问我,现如今这世界上,欧罗巴,美利坚,亚细亚,这三者谁最强?”
叶开举着手中的任命书,冲着这些被心头的狂热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少壮军官们大声说道:“我当时回答,若帝国之内人人都像诸位一般,三十年以后,唯我中国最强。”
“摄政王又问我,欧罗巴,美利坚,亚细亚,这三者军队谁最强?”
叶开将这份任命书举过头顶,“我当时回答,若我军队之内人人都像诸位一般,十年后,唯我中**队最强!”
“摄政王最后问我,若是有一天再来一次庚子国难,问我中**队敢不敢打,能不能打?”
“我当时回答,若是再来一次,有诸位在,欧罗巴,美利坚,亚细亚都不在话下!”
在这一刻,叶开化身为最具煽情的演说家,这些话听在耳朵里,只觉得像吐下烙铁一般浑身都是发热发烫,他将手中的军刀突然拔了出来,对着群情激昂的众人高声说道:“良弼今天也问问诸位,欧罗巴,美利坚,亚细亚,这三者谁最强!”
坐在座位上的蒋雁行再也坐不住了,眼眶微微有些湿润,1900年,当他在异国他乡听到祖国心脏被攻破的消息,他的心情就像此刻一般无法平静,他恨不得作为一个普通士兵战死,也不愿意在那片罪恶土地多待一秒...蹭的一声,他把军刀拔了出来,第一个喊道。
“我中国最强!”
舒清阿将桌子上的一杯烈酒咕咚咕咚的咽下,烈酒如同岩浆一般灼烧着他的喉咙,食道,在肺部融化成熊熊烈火,站起身来,军刀上的寒芒一闪而过,他跟着喊道。
“我中国最强!”
这场特殊的宴会,终于在叶开的引导下,借着酒精的催化,回归到了它原本的主基调。
“我中国最强!”
“我中国最强!”
哈汉章,舒清阿,铁忠,所有人都拔出了军刀,响亮的声音在大厅当中回荡不息。
“我中国最强!”
“.....”
——
窗户打开了,但空气中的酒精味依然浓烈,在他的身后是宴会结束,还未来得及收拾的残羹冷炙,冷冷的月光顺着窗户延伸到他的身上。
大厅内已经没有人,只有那一面面黄龙旗,仿佛还在一声声激昂的呼喊中,永不落。
“爷,事都办完了。”
仿佛未卜先知一般,叶开知道来人以及他口中的消息,点点头,目光却沿着月光飘向了无穷远,始终没有回头。
“爷,您在看什么呢?”
叶开没有回答,他的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演讲家被自己的谎言骗倒,是不是很可笑呢。
在他的耳边那一声声椎心泣血的呐喊似乎永不停歇,他慢慢闭上眼睛,完全沉浸在其中,清冷的月光撒在他的身上,恍恍惚惚中,棱角分明的眉角,给人一种铁的味道。
帝国应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