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个小时,在秦师爷的引领之下,施明志就快而来,满头大汗的进入知府衙门,后衙之中,书房里,微微的有些气喘,胸膛有些起伏不定,目光在屋里快扫视,看清之后,心里就有了大概的判断。??
屋子里只有两个人,一个就是广州知府李德兴,另一个应该就是八个举报的中年人了。刚一站定,依旧在喘着气,施明志就头也不回地说道:“秦师爷,你先出去一下,在外面看着,如果没有李知府和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来!”
“是,施师长。”
施明志的这个命令虽然下的有些突兀,显得有些喧宾夺主,但在如此紧急的情形之下,众人都觉得很正常,秦师爷回答的也很流畅而自然。
很快,屋子里就只有三个人,施明志、李德兴以及那个中年人,一时之间,屋子里的气氛静悄悄的。
施明志没有立即审问中年人,而是一擦额头上的大汗,看向李德兴,面露郑重之色,有些气喘的问道:“李知府,你觉得这个信息可靠吗?可信度有多大?”
听到这样的两个问话,李德兴就知道,秦师爷已经在路上将事情说了一遍,告诉了对方。否则,施明志也不会有如此一问。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即逝,李德兴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和急迫性,几乎没有任何的迟疑,出口就答道:“施师长,最起码有八成的可信度。”
语气稍稍一停顿,李德兴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施师长,你也知道,广州的通商口岸已经开放了有一段时间,不仅有不少的洋人和周边国家的商人进入广州,也有不少的洋人早就离去,会有这样的事情,细细想来,一点都不奇怪。”
气息平稳之后,恢复了冷静,施明志也知道,自己这是多此一问,根本就没有必要。施明志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赞同地说道:“也是,洋人一直觊觎广州府的财富,亡我之心不死。”
随即,施明志看向那名中年人,郑重地问道:“老乡,根据你所知道的消息,您觉得,那些洋人的联合舰队大概会是什么时候到达广州,攻打这里?”
中年人没有立即回答,迟疑了一下,略微思忖,这才有一些不是很肯定的答道:“嗯~根据我的估计,以我对他们战船航行度的了解,绝不会过两天,不是明天,就是后天!”
然而,施明志眉头一皱,并没表现应有的急切之意,作为一个久经海战的将领,立即指出了其中的疑点:“老乡,或许你说的没错。如果仅凭战船的正常行驶度,或许两天之内,那些洋人的联合舰队就会到达广州海域。可是,你怎么这么肯定,他们到达之后,就一定会展开攻击呢?”
闻听此言,中年人为之气急,冒着生命危险,前来通风报信,对方还不相信自己,没有比这更恼人的了。
似乎看出了中年人的心里憋屈,李德兴又补充道:“老乡,我们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想要弄清楚状况,这样才能做出充足的准备,应对西班牙与葡萄牙的那帮海盗,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中年人的心里顿时舒服了一些,这才平复不满的情绪,解释道:“两位大人,是这样的,逃脱之前,我曾经听到过他们的士兵讲,一定要快行动,早一点占领广州府,这样才能占据有利地势,防止其他国家得到消息,也来殖民中国。两位大人,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此刻,施明志和李德兴同时点头,明白了,没有比这个解释更合理,两人都在清朝当过官,又是在广州,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那些洋人的海军,狂妄自大,丝毫不将中国的水师放在眼里。
尤其是前清之时,这种傲慢的态度最为明显,他们的海军经常行驶在广州府的海域之中,时常会闯入珠江水域,耀武扬威。不过,有一点不可否认,与洋人的海军舰队相比,无论是战船的性能,还是船上的火器装备,亦或是整体的士兵素质,前清的广州水师简直没法比!
很显然,葡萄牙与西班牙的联合就是打得这个主意,以为现在的雷霆就是当初的广州水师,不堪一击,可以被他们完虐。
想到这里,李德兴面露忧色,施明志却是嘴角微微上扬,一抹笑意漾出,很是不屑,转瞬即逝。
施明志不再多想,看向李德兴,开口说道:“李知府,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现在形势紧急,洋人的海军舰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打过来了,我必须立即前往香港岛,与戚军长他们商议一下,制定相应的行动,准备狙击洋人的联合舰队,将他们消灭于国门之外,彰显我大廣朝的海军军威!”
李德兴也明白,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稳定广州府的局面,让海军雷霆没有后顾之忧,放心的去打洋人海盗。心念及此,立即说道:“施师长,请你转告戚军长,你们尽管放心,我一定会稳住广州府的局面,保证你们的粮草没有任何问题!”
施明志微微一笑,没有拒绝李德兴的好意:“行,李知府,广州就交给你了!”
语气一顿,施明志看向中年人,又说道:“李知府,这个人我就先带走了,带去香港岛,说不定戚军长还有一些事情问他。”
“行,施师长,人你带走吧,没有任何的异议。”没有任何的犹豫,李德兴张口就说道。
这一刻,中年人只觉得嘴里很是苦涩,一百二十个不愿意跟施明志走。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想到,新建国的大廣朝居然敢直面洋人的海军舰队,硬碰硬的交战,这不是找死吗?这让他心里没底,很是不安。
施明志早就现了情况,看到中年人迟迟不肯早起,一副不愿意跟自己的样子,略微一想,就明白了中年人的小心思,刚要劝说,却被李德兴捷足先登了。
“老乡,放心吧,你这次举报有功,这个情报非常有用,等你回来,朝廷会奖赏一笔丰厚的银子,足够你买房置地,娶老婆的了~!”
然而,中年人不为所动,什么也没有说,依旧坐在那里,心里暗道:“小命都不快不保了,再多的银子有什么用?”
李德兴有些郁闷,何曾有过这样的遭遇?在香山县当官之时,只要自己一句话,当地的百姓哪个不敢老老实实的听话,听从衙门的吩咐?
转念一想,李德兴没有拿出官威,而是摆出大义凛然的样子,朗声说道:“老乡,保住了广州府,您的性命才有所保障,才能安居乐业的在广州生活啊,你就跟施师长去一趟,不会有事的。”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更不与官争,这个思想在中年人的脑海里根深蒂固。中年人感受到了李德兴的不耐烦了,可是,他依旧是不愿意。
中年人从西班牙海军那里逃出来,不仅是为了偷偷报信,还是为了活命,参与到两军交战,他是必死无疑。
见此情形,看到中年人没有松动的意思,李德兴看向施明志,苦笑了一下,无奈地说道:“施师长,我是没办法了,总不能将人押过去吧?”
听到这句话,知道知府大人没有用强的意思,中年人心里就是一动。然而,施明志的声音随之而起,使得中年人不再坚持,愿意跟随前往。
“老乡,你不用担心,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只是跟我去一下驻地,问一些具体的事情,并不参与战斗之中。而且,属于你的那一笔举报酬金,一个铜板都不会少你的。”
没有人不贪钱,何况是建立在没有性命危险之下,中年人还是有一些不敢相信的问道:“大官儿,你说的是真的?只是问我一些事情,随后就放我走,我真的不参与到两军交战之中?”
施明志重重点点头,说出很肯定的两个字:“真的!”
中年人跟着施明志离去了,留下李德兴一个人在书房里。想起刚刚的一幕,不禁暗暗摇头,施明志的那个说法,他也想到了。不过,他不是军方之人,不好表态,不好向中年人允诺什么?
而且,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作为从西班牙海军逃出来之人,中年人还是有着相当的用处,让他带路,指认西班牙的海军战船,不是没有可能。
何况,行驶在海面上的船只,上面装有大炮,人员拥有枪支,并不代表他们就是海盗?几乎是所有的商船,尤其是那些往来在于中西方的商船,上面配备的都有大炮,每个人都会使用枪械,一是为了防备遇到海盗。
李德兴只是想了想,就没有继续深入,而是抽身站起,向外面走去,嘴里还自语道:“不管这些了,我现在的任务就是赶紧做准备,与秦师爷商议一下,雷霆与海盗交战之时,如何稳住广州城,不出现骚乱。”
随即,在自言自语之中,李德兴的身影消失在书房的门口之处,燥热的天气里,蝉鸣声吱吱作响,叫的人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