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春城坐落在关隘的左侧山峦上,堵住了唯一一条可以翻越克劳山脉的小路,和众多东瀛山城不同的是,山春城附近聚集了大量的村子,犹如一个群山之中的庇护所一般,纵然地势起伏,不利耕种,却还是有躲避战乱寻求安全的百姓愿意定居在附近,俨然是一个群山中自给自足的独立小王国。 ?
和华夏的平原村庄有所不同,这些山上的东瀛村子每个村子人数只有几十人左右,零零散散的以山春城为中心分布着,或以打猎为生,或以在山上开辟稀有的耕种土地求存。
井三骑着马,拖动着一辆载着尸体的板车缓缓开向蜿蜒的上山之路,山下,是源门次郎率领的五百新卫军。
天上开始微微下起了下雨,井三的心中回忆着陈小楚说过的话,心情非常的复杂。
“井三,你真的决定这样做了吗?”源门次郎有些忍不住开口道。
骑在马上的井三慢慢回道:“我做了选择,家人对我来说几乎是我的全部,那是我最后的亲人了,麻烦源门大人帮我把桃子送回村子去吧。”
源门次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掩面垂泪的桃子,回应道:“我会的,你放心,她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
井三点了点头,然后回过身来,不再去想复杂的感情问题,“只要杀了那名守将,趁乱引新卫军入城,那么我的弟弟就能活下来了。”
和山上紧绷戒严的氛围不同,山下隘口处,很多物资已经收敛完毕,尸体摆放也清理的差不多了,陈小楚没有阻拦山上的村民下山到隘口带走自己亲人尸体的行为。
从试探,到接触,再到没有顾忌,三三两两的东瀛村民开始下山寻找亲人尸体,有的人眼神麻木,不一言,有的人则是趴在尸体上抽泣,这里面有兄弟,有儿子,有父亲,看着那些用拖布袋费力拖动尸体的身影,陈小楚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有些说不出口,走到隘口外面摆放的尸体旁,一双有些好奇的眼睛看着陈小楚。
“一个东瀛小孩。”吕布摸着下巴说道,这个流着鼻涕的小孩并不知道亲人的离开代表着什么,也不知道是谁制造了这一切,站在打包尸体的奶奶身旁,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陈小楚和吕布一行人。
“我还会让更多的小孩成为孤儿,就在今天晚上。”陈小楚有些漠然道,眼前的老奶奶似乎打包好了儿子的尸体,费力的拖动着,那个小孩则跟随在她的身后。亲人的离去让这位老奶奶没有了任何的恐惧,即使是需要面对,像往常需要尊敬跪拜的武士老爷一般的存在。
“主公似乎是对战争的残酷之处领略还不够。”吕布现了陈小楚眼神中细微的变化,略微担忧的说道。“乱世之人,如草芥,如果不愿意成为草芥,就必须成为主导者,为将者,战场夺人性命,为君为王者,一言而浮尸千里,主公可不要有丝毫的动摇。”
陈小楚有些勉强的笑道:“我不会让华夏成为草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明白这一切的后果会怎么样,我只是担心自己的人性会一点一点的流失,最后成为一个没有感情的统治者。”
“所以主公才将夺城的任务交给新卫军去做吗?”吕布略微思索道,突然明白陈小楚这样做的用意,被唐军的纪律约束的新卫军,加上同为东瀛人的缘故,城破之后,是不会有太多的杀戮出现的,“居然把仁义使用在这种地方吗,主公,你这样安排可是会迟缓我们到达断崖堡的时间。”
“已经确认了山春城的兵力配置,也让那些旗本武士体面的死去,那些剩下的足轻俘虏等到城破之后,就放他们去和家人团聚吧。”陈小楚没有直接回应吕布,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主公难道不担心那些放归者,再次加入前田军,与我们为敌吗?要知道我们达到目的之后还是要返回出云城的,这里可是必经之路。”吕布有些皱眉道,按照并州军的主导方式,这些人几乎没有一个人可以活下去。
“烧掉山城,破坏隘口,这就够了,放心,回军的时候,我们会比现在更加强大。”陈小楚眼神坚定的说道。
通向山春城的小路上,有许多的木栏,被三三两两的足轻把守着,以防止敌军骑兵突击冲杀到山春城附近,让人猝不及防。
“你是何人,快快止步。”守卫的足轻现了骑着马的井三靠近,警惕的喝问道,隘口生的战斗已经让山上的守军绷紧了神经,唯一一次的下山救援也失败了,加上送信之人接连死去,让很多足轻感到士气低落,只能全部蜷缩在山上准备死守,等待国主的归来,
“我有非常重要的消息要告诉将军,是来自进攻隘口的那支异邦人军队。”井三从马匹上下来,看着守卫的足轻说道。
“有什么证明?你是怎么从隘口的战斗中存活下来的?”一名穿戴武士甲具的人出言道,仔细的打量着井三。
“我是被放出来的,还有,我带来了隘口守将的尸体。”井三微微鞠躬道,然后侧着身子示意让路给穿戴武士甲具的人上前。
“真的是木村大人。”穿着武士甲具的人,上前一看木板车上的尸体,立刻惊呼道,尤其是看到射穿头盖骨的那支弩箭,不由的握紧了双手。
“那些异邦人让你传递什么消息?”穿着武士甲具的人咬牙问道,眼睛上浮现出一抹血丝。
井三再次低鞠躬道:“很抱歉,我只能见到将军直接告诉他。”
“你这个懦夫,是不是畏惧战争,投降了对方,所以才活下来了?”穿着武士甲具的人抽出武士刀,架在井三的肩膀上呵斥道,见到井三有些心气难平的抬起头时,突然说道:“倔强的这张脸,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之前不愿意参加前田军的人吗?”
“是的,但是为了报答木村大人的恩情,我穿上了前田军的甲具,参加了战斗,我并没有畏惧战争。”井三直视对方道。
“我从你的眼神中看到了不满,是对强制参加前田军不满意吗?你这样的人,还想去见将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