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同一时间,只见五条身形突然跃起,向李二少扑去。幻虚长老大喝道:“没有人性的中原人魔,罗汉降魔阵虽破,但少林寺乃佛门圣地,岂容你在此胡作非为,任意杀戮……”激励的语声,夹着雄厚的掌风,齐向李二少涌去。
李二少身形一转,见五位高僧由于激愤脸色通红,飞撞而至,伸手驭剑气平挥一划,一道剑光硬生生挡住了五僧的袭击,脸上浮现出一抹冷酷的笑意,冷冰冰地说:“五位大师怎么不想想你们掌门悟空大师凭空听信小人挑唆,率七派七道武林豪杰对我围追堵截,把我视为血光寺主的余孽妄生杀戮,不肯放手,而真正的人魔血光寺主再次出现世间,你们不仅不对其同仇敌忾,为总盟主皇甫擎天清算他上官彬雁二十年前的罪恶,因惧于他的强势,反化干戈为玉帛,竟同意与人魔血光寺主联合对付我,这真是令人可忍而孰不可忍,放过真正的人魔上官彬雁,却把我视为中原人魔予以铲除,这不是仗势欺人,以大压小吗?
“别说是我,是个粪坑也得发发热,我不是任人摆布而宰割的无有血性的人,只许你们对我追杀,难道就不允许我对你们予以反击?我之所以来少林,之不过是你们掌门种下的因,何况在下事先予以警告过,单身而来,正大光明,比起你们,可要高明得多!”
幻虚高僧冷然接口道:“你恃功嗜杀成性,理应铲除,谁听得你的歪理邪说。”说着五僧联手齐攻,掌式翻飞,着着向着李二少的致命处袭击。
李二少怒眼圆睁,厉声叱喝:“佛门讲究戒杀超生,想不到一代高僧竟出此言,在下凭的就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杀还杀,以血还血,今天就与你们做一了断,看看谁杀谁……”在他的怒不可遏的叱声中,奋力一连攻出三剑三掌,在剑光中暴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在排山倒海的气势中,少林三老及二高僧也难予以硬抗,一连被逼退三步。
这五位高僧脸上立刻显现出骇然之色,没想到此年青人竟有这等身手,这等功力,必有受到绝世高人的传授,觉得面前的人的确可怕,竟能有着百年以上的功力,虽不能驭剑气达到出神入化的程度,但天下谁又能御敌?
五僧一退之下,并肩而立,正欲再进,阻止李二少的疯狂杀戮之时,忽见他手臂一挥,划出一道圆弧的光芒,逼退围攻而上的二代弟子,口中大声喝道:“住手。”
其喝声犹如晴天霹雳,震得在场的群僧为之心惊胆战,耳膜轰响。就连达摩三老,也为之一愣,对李二少的突然喝停,也感到困惑不解,不知其是什么意思。
李二少豪气逼人的用目光扫视后,冷冰冰地说:“冤有头,债有主,今天在下要见的是你们掌门,何以到现在不见他出来?”他停住了要说的话,目光停在达摩三老之首的幻虚高僧的脸上,缓缓说:“看你和尚如此年纪,大概在少林门中也有着崇高的地位,要我停止杀戮,何不快请贵寺掌门出来?否则,嘿嘿……”他说着目光扫向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以及扫视下仅存的六十余名摆罗汉阵的少林僧人,继续说:“莫怪我嗜杀成性,我要少林寺中没有一个活人。”其这狂妄的话语,盛气凌人的紧逼,令达摩三老脸上不由得浮现出奇异的蠕动。
不要说李二少心中怀疑,就是达摩三老,以及悟色、悟戒二僧,还有场中所有的少林门人,也都在扪心自问,在这风云紧急,惨象连连,关系到少林生死存亡的关头,何以掌门到现在还不现身?还有那神卜云中影,以及五派七道的掌门、盟主,又到哪里去了?
这可难坏了幻虚高僧,要说不知道掌门去向,这可是天大的笑话,若说知道,又能有什么理由可以阻止他李二少疯狂的杀戮呢?幻虚长老面对着李二少迟迟等待的目光,却不能不予以回答。他寿眉一会皱一会上扬,故作镇静地说:“小施主,你是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能配得本寺掌门亲自现身动手?”
幻虚长老为维护本寺掌门的声誉,才无奈说出这番话,不要说李二少听来觉得非常勉强,就是所有的少林寺二代弟子,听起来也感到不成理由。难道一代掌门不顾少林寺五百年的基业?难道是悟空掌门及云中影等人另有机谋?
李二少发出一阵轻蔑的笑声,嘲讽地说:“难道悟空掌门怕了不敢出来?或是借着你们为他卖命自己趁机逃避?”他说到这里,目光转视悟色僧,冷哼一声,调侃道:“大师刚才曾说,对付我尚有利害的杀着,现在为何不拿出来让在下看看?”他说至此,看悟色僧面露难色,感到尴尬,目光扫视一下阴沉沉的大殿,嗤之以鼻,继续道:“我倒也没看出这大雄宝殿有什么足以惊人之处……”
悟色大师感到十分狼狈,脸上挂不住,悲痛地蠕动着,口中宣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幽怨说:“小子,若是你认为你杀人还杀得不够的话,老衲就拼一命与你周旋,不必在口舌上多逞什么威风。”他真正的被李二少逼得无有退路,不由得气愤填胸,达到无一复加的程度,头可断,志不可屈,这个与少林掌门辈份平行的悟色高僧,已抱定了必死的决心。
李二少嗤之以鼻,目露杀气,朗声说:“你以为我不敢……”“敢”字一落,脚下未动,身形微微一晃,手臂往后一甩,一道亮光哧的一声就向身后呆立的少林二代弟子袭去。几乎是同时,悟色僧一声暴叱,双掌猛推而出。
沉闷得令人窒息的空气,刹那之间又変为腥风血雨,眼看又有人流血死亡,引起杀戮,就在此生死攸关的时刻,场外忽然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喝:“住手!”紧随着喝声,一条庞大的灰影,闪电般地飘落在李二少身前。
李二少闻声为之一愣,急忙收回剑气,目光转瞬间,眼前已多了一位長眉垂肩,皱纹满脸,淸癯高昂的高年老僧,而他手中拿的,赫然是代表少林掌门权威的绿玉法杖。这时,场中群僧,包括达摩三老,立刻向老僧合十顶礼。
老僧一拂灰色宽大的袍袖,向李二少微一施礼,谦恭道:“小施主要见敝派掌门,等下就会到,就请小施主入大殿待茶。”这老僧是一脸的沉痛,而说话的语气却是出奇的客气。
李二少充满杀气的眼光注视着他,冷冷地道:“大师是何人?”
老僧一举绿玉法杖,合十道声“阿弥陀佛”,缓缓说:“老衲是上代少林掌门幻龙僧,只因本代少林掌门遗祸师门,引以自咎,此刻正在后殿,面对历代祖师佛像,负罪上香,仪式一毕,立刻就到。”说到这里,一摆手道:“请施主随老衲进殿。”
李二少暗忖,难怪连达摩三老都对他顶礼,敢情少林门中,他是仅存的辈份最高的上代掌门?他心中想着,目光一扫视当场,见场中群僧此刻脸上皆浮现出一股急切而神奇的色彩,这种脸色表情的变化,使李二少疑窦丛生,心说,难道这大殿之中,真有什么鬼名堂不成?
这会时间虽然是午后,但天色是一片阴暗,少林寺大雄宝殿前的广场中,虽然有那么多人,但气氛是那么的沉寂,人人心里感到压抑,难以喘过气来。李二少屹立在那里,心中思考着大雄宝殿中究竟埋伏着什么杀机,他目光不时地注视着那阴森森的殿门,却看不出一丝可疑的痕迹。
于是,他把犀利的目光,专注的看着幻龙高僧,欲看透他内心的秘密。可幻龙僧低眉垂目,脸上皮肉松弛,丝毫没有表情,微弯腰身,伸摆着左手,一付肃然起敬的邀客之状。
李二少鼻中冷冷的哼了声,缓缓地道:“在下之所以要见贵寺当代掌门,只是想与他了断我们二人之间的恩怨,也没必要去那大殿,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说道说道是一样……”他说到这里,心想,你有千条计,我有老主意,防人之心不可无,便嘿嘿一笑,答辩说:“何况,在下并不是贵寺座上佳宾,而是生死之敌,大和尚大可不必来这套虚礼!”
幻龙僧垂肩长眉一阵颤动,松驰的脸皮奇异地蠕动着,沉声说:“老僧并非拿小施主当作佳宾看待,只是本着江湖礼节,与小施主作一了断。”他说着用悲痛的目光扫向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指着说:“小施主你看看这些尸体,老僧若以施主作为佳宾,又怎对得起这些为少林殉难的门下弟子!”
李二少反唇相讥说:“不愧一代高僧,心地尚算坦白,可在下向来我行我素,不喜欢听从别人的吩咐,既是生死大敌,也就不必要再虚情假意的做以安排,在下于此地等着贵派掌门出来解决还不是一样?若说江湖礼仪,嘿嘿,那只不过是一种托词,刚才你们为什么动用百余人力,对我进行围攻?而现在,还在虎视眈眈的在一旁监视着我的行动?”
幻龙高僧微微一哼说:“小施主藏头露尾化装而来,既一行为不轨,出手凶狠,就毙本寺三堂主持,自然难怪引起本寺弟子公愤……”
李二少接口说:“冤有头,债有主,若是贵派掌门出来,在下也不愿妄行杀戮……”
幻龙高僧低眉垂目,道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冤冤相报何时了,还是让死者尽快入土为安吧!”侧首朗声道:“凡本寺二代弟子,还不赶紧处理场中死亡弟子,打扫清洁,恢复原状……还有,你们快抱起雷掌门人,到后殿精舍治疗!”
幻龙僧既然发下命令,场中所有辈份低的年轻僧人立刻合十顶礼,刹那之间人影乱动,按照吩咐,急忙收拾地上的尸体,在他们每一个僧人的脸上,皆显现出一种悲痛凄楚的神情,二人一组,三人一伍地抬着伤残的尸身,向后院走去,有的打扫鲜血狼藉的场地。
李二少见两个青年和尚正在抱起太极掌门时,心中为之一动,突然大声喝道:“住手,不准动他!”
两年轻和尚愣在了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心说,他想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