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汉成来到了儿子宿舍的楼下,犹豫了半天也没有上楼。他越想越憋屈,自己一个做老子的,竟然上杆子来找儿子,这特么到哪里说理去。
这若是在大明,他一纸诉状告儿子忤逆,那这小子非得被衙门治罪不可。可是在远东没有这一条规矩,而且儿子见了他也没有丝毫违逆,反而比以前更有礼貌,连嘴都不顶了。
可是刘汉成觉得儿子现在和他隔了一层,以及没有之前的父子之情了。虽然以前他们见面就争吵,他还抽过儿子的嘴巴,可那时候怎么也是爷俩。
想到这里,刘汉成突然感觉有些心灰意冷,转身就想离开这里,他觉得儿子已经大了,还是随他去吧。自己费尽了力气把他从大明领出来,还不是为了孩子以后好吗。
可他还没走出校园呢,就见儿子正和几个同学一起走了过来,爷俩正好走了个迎面。他们同时停下了脚步,僵持在了这里。
还是刘汉成先开口道:“你……你小姨让我叫你回家,她今天做了写好吃的……”
他说完看着对面的儿子,看到对面没什么回应,就苦笑了一下道:“你若是有事,那就改天吧。”
刘汉成冲旁边的几个同学点了下头,然后径直向学校的外面走去。男孩看着父亲的背影,脸上的表情也挣扎了起来,这一阵子他也一直在想念着父亲,可他却始终解不开心结。
旁边的一个女孩想了一下,走过去轻轻的拉了他一下,男孩这才急忙跑几步,来到父亲的身后,低着头默默的跟着。刘汉成看了儿子一眼,也没有说话,爷俩就这么一路向家中走去。
刘汉成现在的家,是造船厂为职工提供的新房,老刘签了贷款合同,每月从工资中扣除一部分,二十年后房子的产权归职工自己所有。
海参崴大部分企业提供的贷款房子基本一样,都是标准的五层小楼,每个单元两家住户,两室一厅六十几平米的小户型,上下水、电路、暖气一应俱全。老刘是劳模,贷款的还款额相对其他人要低一些,而且标准还比普通职工高一些。
职工住房都属于精装房,职工们不用装修直接入住。家具、生活用品什么的,都可以申请贷款,也可以自行购买,价格都不贵。对没有家人或是家人住房面积不够的职工,所在企业还可以为他们提供集体宿舍,条件也都不错,只是需要使用公共卫生间和公共厨房,每月只需扣除非常微薄的工资即可入住。
老刘不用担心儿子以后的房子,他毕业后就会分配工作,以后结婚的时候,可以向单位申请住房,然后签订贷款合同,得到和老刘一样标准的住房。这就是远东公司在这个特殊时代的职工住房政策,基本可以保证每一名企业职工的住房需要。
刘汉成和儿子回到了家,刚一进家门,屋里的朝鲜女人就跑了进来,又是拿拖鞋,又是倒水的,显得非常的紧张。尤其是看到爷俩脸上的表情,她就更不敢多说话了,只能跑进厨房张罗着饭菜。
爷俩坐在屋里相顾无言,刘汉成看着对面的儿子,心里也非常的感慨。一段时间没见,这小子的个头又高了不少。海参崴各个学校的伙食都不错,而且还经常组织各类的文体活动,刘汉成家儿子正是长个子的年龄,几个月的时间,个子又窜了不少,都比他爹高了。
如果在大明,男孩十三岁的年龄都到了该订婚的年纪了,若是女孩可能都抱孩子了。可是远东这里的规矩,所有的孩子必须要十六岁以后才能登记结婚,禁止早婚早育。
“啪……啪……”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刘汉成站起来去开门,可是门外的情景差点没把他吓死。
站在门外的有他们造船厂的厂长、车间主任等几个干部,还有几个首长他不认识,但看这架势肯定是大官,弄得他当时就毛了。
刘汉成他们车间主任,看了眼目瞪口呆的刘汉成,笑着道:“老刘,公司的首长来了,你愣着干什么,难道想让我们就这么站在外面。”
听了车间主任的话,刘汉成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手忙脚乱的请大家进屋,他也招呼正在做饭的朝鲜女人,马上为几个首长沏茶倒水。
李明看着对面屋里的刘汉成,突然发现对方看起来有点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他走进屋就看到了钉在墙上的各种奖状和证书,靠墙还摆了个柜子,上面摆满了各种精致的玻璃罩子,里面放满了奖品、奖章和奖杯。
刘汉成本身就是木匠,这都是他亲手制作的,每个镜框和玻璃护罩做的非常精致。而且一看就是时常擦拭,侍候的干干净净。
李明转过头对旁边海参崴造船厂的厂长李奇聪笑着道:“我们的职工对荣誉还是比较珍惜啊,你看弄得多讲究。”
旁边的车间主任笑着接道:“老刘是我们厂的木工,因为平时工作认真负责,现在已经是厂里工段的小组长,常年被评为厂里的劳模,还经常在厂子里举办的业务比武中获奖。”
刘汉成把一帮首长让进屋里,然后就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他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场面,现在已经彻底的懵了。他儿子更是紧张的不得了,和朝鲜女人躲在刘汉成的身后,手都不知道该放哪。
李明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点了点头,冲着刘汉成笑道:“刘师傅,你们都坐啊,来……大家都坐着说话,我就是随便下来,看看大家生活方面的情况,和大伙聊聊家常。”
可是他让了几次,刘汉成一家人死活也不坐,李明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笑着问道:“刘师傅老家是哪的啊?”
“我……我是陕西……陕西凤翔府的……”
听了对方磕磕绊绊的话,李明又看了眼刘汉成,然后说道:“刘师傅,我怎么看着你有些眼熟啊。”
刘汉成笑着道:“首长,我可记得你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