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十八额头上渗出了汗珠,回答道:“回大王,此前王驾鹤在天牢撞墙自尽、贾荣被逼得装疯卖傻,臣认为幕后主谋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采取行动,天牢守卫狱卒已经有人被收买了,一定有人接应配合。但臣毕竟不是大唐官员,无法对天牢守卫做出调查和调整,倘若把李勉也关在天牢,臣无法保证他的安全,若他也遇害,这条线索就彻底断了,再想找到新的线索将难上加难!通过王驾鹤撞墙自尽一事可以看出,王驾鹤和贾荣是在谋逆案之中是重要人物,否则幕后主谋不会这么急不可耐的在他们刚刚关进天牢的当天就出招,而且从王驾鹤和贾荣满门被屠一事可以看出,幕后主谋有多么凶残和可怕,为了让他们闭紧嘴巴,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这是已经失去理智和疯狂的表现!”
赵子良扭头看向李玢问道:“延王和诸位宗室王爷国公,这下你们都清楚了吧?孤掌权这么多年来遇到的刺杀不知凡几,可这次的性质完全不同,虽然孤的两个王妃在这次刺杀事件中身陨,孤的确很痛心很愤怒,但这不是孤真正大动干戈的原因,原因诸位都知道,他们竟然囚禁军中大将、谋夺兵权、起兵叛乱!这是绝对不能容忍和妥协的,你们是大唐的宗室,如果叛乱成功,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你们也将是叛贼屠杀的对象!诸位,你们要搞清楚你们的身份,孤现在维护的是你们李唐的基业,你们应该跟孤站在一边坚决反对这种有损大唐基业的叛乱,而不是在这儿添乱!”
李玢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心里只想骂娘,却又不能骂出口,压下心中怒火,拱手道:“好,既然摄政王这么说,本王也不想别人在背后骂,但是本王认为抓人的理由有些牵强,据本王所知,贾荣已经疯了,一个疯子的怎能轻信?难道就凭一个疯子的话就要对一个朝廷重臣、宗室国公动手?朝廷还有法度可言吗?”
赵子良道:“好,既然延王这么说,那就让我们看一看这个贾荣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来人,传贾荣!”
“传贾荣——”
“传贾荣——”
太监们一声声传递到皇城门,城门当值的禁卫军和太监立即前往天牢提人,没过多久,戴着木枷和锁链的贾荣就被带到了大殿之上。
“罪臣贾荣拜见大王,罪臣万死,万死······”面容憔悴、一身囚服的贾荣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磕头。
赵子良指着满朝文武大臣道:“贾荣你起来,看看这里所有文武大臣,把你能够叫出名字来的人全都认一遍!”
“是是是!”贾荣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站起来指着一个个大臣叫出他们的名字和当任的官职。
待辨认完毕,赵子良又道:“贾荣啊,孤对你信任有加,朝廷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反?难道你嫌孤和朝廷给你的不够多?”
贾荣又急忙跪下道:“不是不是,都是臣心志不坚,被李勉拖下了水,臣死罪、死罪啊,臣愧对大王和朝廷厚恩,臣只求一死!”
“你死不死自有大理寺审判,孤问你,李勉是如何拉你下水的?详细说来,让满朝诸公都听听!”
“是!”贾荣答应,当即把李勉是如何把他拖下水的过程详细讲述了一遍。
贾荣被押回天牢之后,赵子良对满朝文武问道:“诸位大人,贾荣的表现刚才诸位都看到了,他是真疯还是假疯?他的指证是否可信!”
大臣们纷纷低声议论起来,很快有人站出来说贾荣绝对是假疯,他的指证是有效的,这得到了许多官员的附议。
不过李玢还是站出来说道:“虽然贾荣没疯,他的指控也有效,但谁能保证他不会乱咬人?仅凭他的一面之词就对一个宗室国公下手,这未免也太儿戏了!”
卢杞是一个善于钻营之人,他看出来赵子良摆明了是要顺着李勉这条线查下去,他当即站出来对李玢说道:“延王,你这就不对了,不管怎么说李勉还是有重大嫌疑的,这不正在查嘛,倘若有确凿无比的证据,还需要查吗?直接送往大理寺审判以正国法就是了!”
李玢等宗室王爷和国公们却坚决不肯让步,坚持对李勉的抓捕太过仓促和草率。
赵子良沉吟片刻,觉得这个时候最好还是不跟宗室们闹僵,做出了一些让步,对玄十八说道:“孤最多给你十天时间,若是十天之内找不到李勉的确切罪证,那就放人!”
玄十八知道这已经是赵子良给他争取的最长调查时间了,答应道:“是!”
赵子良又对刑部侍郎刘从一和大理寺卿萧复说道:“谋逆案的幕后主谋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天牢,天牢归你们两部共同管辖,既然现在的天牢守卫狱卒已经不可靠,你们二人怎么说?”
刘从一和萧复的家族都是有底蕴的,刘从一的祖上刘林甫曾在高祖皇帝李渊时期当任中书侍郎,而萧复的父亲萧衡是玄宗皇帝之女新昌公主的驸马。
天牢原来归刑部管辖,但当年赵子良进行官制改革时考虑到监狱属于司法系统,若由刑部管辖则对司法建设不利,但天牢历来都是刑部管辖,一下子划归大理寺也不妥,因此才决定让刑部和大理寺共同管辖天牢,把天牢一分为二,分别为羁押区和服刑区,其中羁押区归刑部管辖,而服刑区归大理寺管辖。
刘从一和萧复立即跪下来请罪:“臣等作为天牢上级主官官员监管不力,造成人犯自杀身亡,臣等有罪,自请处罚!”
赵子良道:“罚不罚暂且放到一边,孤在问你们,这件事情你们准备怎么办?都这么多天过去了,孤怎么听说天牢方面还没有采取什么应对的措施呢?”
刑部侍郎刘从一急忙拱手道:“大王,王驾鹤和贾荣二人是关在羁押区牢房的,出了这等事情是臣的过错,实际上出事之后臣已经下令让天牢方面加强了警戒、增加了岗哨和巡逻,对出入的内部人员也加大了盘查力度,并进行互相监督,这些天也正在进行内部核查,但估计是混入其中的逆贼隐藏得很深,一时间还难以查出来,请大王宽限一些时日!”
赵子良道:“孤可以给你们宽限时日,但若是人犯再出了事又该如何?”
“这······”刘从一说不出话来。
“以孤看来,这天牢典狱长也是一个酒囊饭袋,出事这么长时间了,他居然还没有把内鬼揪出来,要他这个典狱长有何用?马上换人,若不换人,孤把你们二人给换了,你们自己选!是要孤换掉你们,还是你们换掉典狱长,另选贤能?孤给你们两天时间,新典狱长一定要就位!天牢内鬼之事并入谋逆案一起调查,天牢内部大小官吏狱卒人等一律要配合!”
赵子良说到这里,厉声道:“这个时候一切以调查谋逆案为先,任何事情都要为此案让路,谁不配合谁抗拒,谁就有重大嫌疑,以谋逆同党论处!你若是清白的、心里没鬼,就应当老老实实配合调查,若是心里没鬼你怕什么?阻扰什么?”
这话的指向相当明显,先前李玢等宗室王爷和国公们都对逮捕李勉一事颇为不满,还当堂跟赵子良顶牛,现在赵子良反击,可谓刀刀见血,就算这些宗室王爷国公们也是心中惊惧,不少人都骇得面无人色。
散朝之后,玄十八刚刚返回秘密关押李勉的秘密之所,就听见下属陶金水兴奋的上前来报告:“大人,找到了,经过一个上午的寻找,弟兄们在李勉府上的后院一间房内发现了一个机关密道,那机关密道之下有一个偌大的密室,王贾两家的家人都被藏在其中,一个都不少,不过经过这些天,那些人被关在密室之中,有好几个都病得不轻,现在人都已经被找出来了,属下已经派人进行严加看管和保护,加强了岗哨!”
“太好了,走,去见见李勉,本官这次倒要看看他还怎么嘴硬!”
“是!”
玄十八走到关押李勉的牢房门口,突然停下里扭头问道:“昨夜寻找了半夜都没有找到,怎么本官去见架还不到半天工夫就找到了?”
陶金水扭扭捏捏、支支吾吾:“这······是、是兄弟们对李勉的二儿子进行了严刑拷打,斩断了他一条胳膊,他疼得熬不过去招出来的!”
玄十八叹道:“看来有时候为了破案不能循规蹈矩,这事本官就当没听到,你也没说过!”
陶金水急忙拱手:“多谢大人!”
走近牢房,玄十八来到李勉面前道:“李勉,我们在你家后院一间房内发现一个密室,从里面救出了王贾两家人,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你说不说无所谓,仅凭这个,你谋逆的罪名就板上钉钉了,你若继续闭口不言,抗拒到底,你的罪名只会更重,本来按照大唐新律,你的家人都罪不至死,但你若拒不交代问题,他们会跟着你一起被斩首示众,而如果你主动交代,说出你所知道的全部,我还可以在摄政王面前求情,至少能保住他们的命,怎么选择,你自己好好想想!”
李勉听了这话浑身瘫软如泥,他终究舍不得让自己的家人跟着自己一起死,在内心之中做了很长时间的挣扎之后终于还是选择了屈服,“好,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