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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5章 拉拢李岘

    赵子良说道:“梁国公是吏部尚书,如今的大唐吏治情况如何,想必梁国公心里应该清楚,大唐为何变成如今这个局面,历任吏部尚书难道就没有一定的责任?吏部尚书为六部尚书之首,为朝廷取材任贤,掌管着全国官吏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封勋等事务,责任重大,看看现在各地官吏和朝廷各衙门的官吏们的德性吧,梁国公认为,如果今后吏部任命的官吏还是如同现在这些官吏一样,大唐还有什么前途可言?说句不好听的,这江山始终是你们李家的,关我们这些外姓人屁事啊?而我们却还在这里殚精竭虑为的是什么?如果李家自己人都不为江山社稷着想,难道还指望外人舍生取义?本王既然今日把梁国公找来了,索性就开门见山的跟梁国公说吧,吏部必须是朝廷的吏部,不是某一个人的吏部,吏部的责任是为朝廷选材任贤,而不是为某一个人培植亲信,本王这么说,梁国公应该明白吧?如果吏部继续为某个人培植亲信势力,梁国公若为一己私利不顾大唐江山社稷,说不得本王就要请梁国公回家养老了!”

    李岘脸上丰富的表情显示出了他内心的极不平静,曾几何时他也是正直之人,是敢于向皇帝直谏的大臣,如今却沦为元载的爪牙,但元载此人在皇帝面前实在太受宠了,皇帝可以听不进任何人的话,但对元载的话却是一定可以听得进去的,为了维护家中的权势和尊荣,他不得不屈服于元载。

    良久,李岘颤巍巍的站起来向赵子良下拜苦哭道:“摄政王,老臣有罪,有罪啊!”

    赵子良叹道:“当年令尊信安王在世之时从不曾结党,功勋卓著却从不自傲,正直无私,又刚中带柔,在宗室大臣之中威望最高,常常在皇帝面前直言李林甫等人的恶行,李林甫等人虽然恨之入骨,但奈何不得。邪恶虽然横行,但始终无法胜过正道啊!梁国公,本王可以理解你的想法和顾虑,但是大唐这条船若是沉了,你们家又岂能幸免?倾巢之下,岂有完卵?难道连这个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

    李岘连连磕头:“老臣是越老越糊涂了,越老胆子越小了,真是猪油蒙了心啊!老臣有罪,老臣给先父和祖宗蒙羞了,老臣罪该万死啊!”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现在改过,还来得及!”赵子良说着起身把李岘搀扶起来。

    李岘再次战战兢兢坐下,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一动也不敢动。

    赵子良说道:“梁国公,既然以前造成的过错酿成了苦果,要进行弥补还得由你自己来进行啊,吏部不能再出问题,不能再成为某一个人培植亲信的衙门了,从现在起,梁国公必须要严格把关才行啊!”

    李岘连忙道:“老臣明白,只要老臣还是吏部尚书,从今以后,决不让那些心术不正、无才无德、奸猾之徒、投机之辈、官声不佳、阿谀献媚、逢迎拍马之徒得到升迁和任命!”

    赵子良摆手笑道:“梁国公这么说又太过偏激了一些,并非奸猾之徒、投机之辈、官声不佳、阿谀献媚、逢迎拍马之徒就不能做官!要做官和得到升迁必须要满足几个条件:第一,要绝对效忠于大唐,当个人的利益与大唐的利益相冲突时,要能舍弃自身利益成全大唐的利益,这就是大局观!第二,要有为官做事的才能,无能之辈又怎会做官做事呢?只要有才,不管他是奸猾之徒,还是投机之辈,又或是逢迎拍马、阿谀献媚之辈,都可以做官,每一个人都他的用处,如何用他,这就上位者的事情了!这样的人有用处,但不可做宰相和重臣;第三,德性也是一个考察官员的重要指标!”

    李岘拱手道:“老臣明白大王的意思了!”

    接下来,李岘断断续续把宰相派的内部隐秘向赵子良合盘托出,赵子良这才对元载这个人又更深一层的认识。元载这个人能力是有的,但此人太过贪婪,而且任人唯亲,就算是他家族内的人,如果不是他一党的,他也一概不结交、不来往。作为宰相,他在草拟朝廷官员的功绩过错时任凭自己的意愿随意添加和篡改,任命六品以下官员时也上奏皇帝下诏不必审核,有朝廷官员秘密禀报朝廷,被他知道之后当堂将其廷杖而死,从此官民对其敢怒不敢言,无人敢议论他的劣迹。

    赵子良听完李岘把宰相派隐秘之事说出来之后,思索良久,对李岘道:“吏部的选试实在两天后进行吧?到时候本王亲自去对所有上榜的考生进行最后的考核,到时候你也参加!”

    李岘答应:“是,老臣去安排!”

    李岘走后,高尚前来报告:“大王,襄阳方面哥舒曜派人来求援,这已经是这半个月来第二次求援了!”

    赵子良闻言皱起了眉头,“看来哥舒曜那边的形势很危机啊,否则求援信使不可能来得这么频繁,而且是在全城被围的情况下,要派人突围出来必须要付出惨重的代价!郭子仪还有没有消息传回来吗?”

    高尚道:“王府还没有收到这方面的消息,微臣已经派人去中书省询问过了,他们也没有收到消息,其实是微臣太着急了,中书省若有消息,必然会立即派人送过来,这种军国大事的消息他们不可能扣留,一旦延误造成巨大后果,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赵子良背着手在正厅的大堂内走了几个来回,停下问道:“哥舒曜派来的人在何处?”

    “大王要见他?微臣马上命人带他进来!”高尚说完立即转身离去。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高尚就带着一个浑身上下已经干涸的血污的兵士走了进来,

    “大王,这就是哥舒曜派来的信使!”

    那兵士立即下拜道:“小人拜见大王!”

    “起来吧!哥舒曜的求援信呢?”

    “在这里!”兵士从怀中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书信递过去。

    赵子良接过拆开来看,哥舒曜在求援信中把襄阳的情况说得很糟糕,城中可战之兵已经不足一万人,由于被围的时间已经长达两个月,城内的粮食已近枯竭,为了尽量延长防守的时间,他不得不下令收集全城所有粮食,每个人每天只吃一顿饭,而且还只能吃半饱,很多人饿极了,把城内所有树木的树皮都刮下来煮了吃掉,牲畜更是被宰杀光。

    看完书信之后,赵子良说道:“襄阳城内的情况确实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一些,但与当年张巡守雍丘和睢阳又要好得多,要知道当年雍丘和睢阳就守了一年多啊,一只老鼠都卖到了几万钱的价格!但现在的情况又不能与当年相比,当年安禄山叛乱才刚刚开始不久,朝廷威信还在,如今天下战乱日久,朝廷威信大跌,襄阳城内的军民不一定有这份信心和忍耐力可以守一年以上,咱们必须尽快想办法!”

    高尚点头道:“是啊,现在不必当年了!微臣倒是认为不必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可以下令给哥舒曜,让他见机行事,若能坚守就坚守下去,等待援兵到达,若不能坚守就突围,保存有生力量,突围之后与援兵汇合,再伺机夺回襄阳!”

    赵子良思索了良久,回过神来看见送信的兵士还站在原地,便对外面喊道:“来人,带信使下去休息,给安排好食宿,等襄阳之围解除了在给他一些盘缠让他回去找哥舒曜!”

    “是!”

    打发走这个送信的兵士之后,高尚问道:“大王,微臣一直有一事不明白,襄阳周围并非没有兵力,若是从江陵、鄂州等地是可以抽调一部分兵力的,只要再任命一个大将统兵,是可以很快北上接触襄阳周围的,大王为何一定要从长安朝廷这边发兵救援?”

    赵子良反问:“从襄阳周边调兵?再任命一个节度使吗?这种职务一旦任命,想要撤掉就难了,如今各地官府藩镇从来不会嫌兵权过重,只要有机会,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抓住手里的兵权!”

    赵子良的意思很清楚,如果要从襄阳周边抽调兵力组织成一支大军,那么粮草军械和一切作战物资都必须从当地征调,而统兵大将想要全心全意打仗、没有后勤方面的顾虑,就必须要节制周边州县,如此一来,只有节度使这种官职才能满足条件,政权、财权和军权都全都到手了。

    如今赵子良正在酝酿削减各地将领的权利,把政权、财权和军权进行分离,防止产生更多的藩镇,他又怎么会继续任命节度使这样的官职呢?

    高尚明白赵子良的想法了,他说道:“微臣明白大王的顾虑,但如此一来,摄政王府在很多时候就有些束手束脚了!”

    赵子良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几位先帝留下的烂摊子只能让我们这些自命不凡的家伙来承受和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