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冷天的,云州太守马晟浑身抖动如筛糠,额头上如斗大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滴,赵子良杀人如麻的威势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这个身体羸弱不堪的文人如何能顶得住招走了这般气势的逼问。
马晟浑身瘫软地跌坐在地上,实在顶不住赵子良那要吃人的目光,最后只能咬牙说道:“是李慕”。
赵子良紧追不舍:“李慕又是谁?”
“是······是······是万安公主的管家!”
赵子良听着话,顿时心中豁然开朗,眉头一挑,问道:“他一个小小的管家,凭什么拿走大头?本将军来之前查过你的履历,两年前你还只不过是剑南道一个小小的县令,却突然被调到了河东当任云州太守,如今看来,你是走了万安公主这条路子吧?”
所有的秘密都被赵子良给逼问出来之后,马晟如丧考妣,耷拉着脑袋点头有气无力道:“是的,制帅明察秋毫,下官也不瞒制帅了,小人的确是走了万安公主的路子才从剑南道调来云州当任太守,当时万安公主在剑南游玩,下官有幸负责接待,就与公主的管家李慕搭上了线,李慕说他可以在万安公主面前说得上话,请公主出面疏通关系帮忙运作,把下官调到云州当任太守,代价是三十万贯,另外加上以后每年十五万的孝敬,小人鬼迷心窍,就筹措了三十贯送给了李慕,后来李慕果然带来了好消息,把下官调来了云州”。
万安公主,赵子良知道这个女人,却没见过,听说万安公主的封地就在云州,有一千户食邑。在有唐一代,为了解决了皇亲国戚们的生存问题,唐朝对这些皇亲国戚们的食邑数量进行了严格的规定,一般皇子是食邑两千户,而公主减半,是一千户。
这个万安公主都快奔三了,却依然没有找到夫婿,不是玄宗不愿意给他找夫婿,也不是她没有看上的男人,玄宗给她找的驸马她一个都看不上,而她看上的男人却没有一个能忍受她的。
她是开元四年生人,刚刚出生,当时已经退位的睿宗(她的祖父、玄宗的老爹)就病重得快要驾崩了,为了给睿宗祈福,玄宗下旨让还在襁褓当中的她出家做道士,因为这个原因,让她从出生开始就成为了道姑,不过这个情况没有持续下去,睿宗驾崩之后,玄宗就下旨让她恢复了公主身份,不过这个公主从小就养成了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喜好舞刀弄枪,稍大一点就四处拜访名师修习武技,玄宗因为感觉亏欠她,所以对她十分的宠爱,她不想嫁人,玄宗也不比逼迫她,任由她率性而为,到了如今,已经整整二十有八,只差两年就满三十岁,与她的姑姑玉真公主一样都是不喜欢受婚姻约束的人。
赵子良听了马晟的话,冷笑道:“嘿,好,好得很!一个公主就敢参与到买官卖官,这情形只怕比当年的太平公主也不遑多让吧!”
说到这里,赵子良从案几上的押签筒内抽出一支押签令箭喝道:“高秀岩何在?”
高秀岩神情一凛,立即站出来拱手道:“末将在!”
赵子良递上押签令箭道:“现在本将军任命你为本府衙将,令你带一队人马去万安公主府中把那敢买官卖官的李慕抓来,接将令”。
“领命!”高秀岩接过押签令箭高声答应后转身离去。
没过多久,高秀岩就带人押着一个穿着华丽,满脸富态的中年胖子走了府衙内向赵子良缴令:“启禀将军,末将奉命将李慕抓来”。
抓捕李慕的事情进行得非常顺利,这都让赵子良感觉有些诧异,在他认知里,那些皇亲国戚哪个不是鼻孔朝天,脾气大得吓人,敢抓他们的奴才,那就是打他们的脸,即便是他们理屈,他们可不能轻易把人交出来,而今日却是这般顺利,十分地不寻常啊!
想不通,赵子良也就没有再想,对高秀岩办这事办得利索很满意,摆了摆手,高秀岩拱手行礼后战到了一旁,他看向李慕,一拍惊堂木喝问道:“你就是李慕?”
李慕色厉内荏,但双手被捆绑在身后无法挣脱,只能狠狠地盯着赵子良放出狠话:“哼,正是你家李爷,你又是谁?难不成你就是那新来的小屁孩赵子良?你这年岁能替圣上管辖三州、二军一守捉?这不是笑话吗?”
赵子良脸色一变,再拍惊堂木喝道:“好胆,竟然藐视本将,来人,给本将重打二十大板”。
“诺!”这大同军使府大堂中都是赵子良的扈从,赵子良一声令下,他们当即答应,两个扈从扑上去就按住李慕。
李慕此时还大声囔囔:“李爷是万安公主府上的管家,你敢动李爷试试?”
赵子良冷哼一声:“哼,打的就是你这种狗才!来人,给本将重重地打!”
扈从们得了赵子良的命令,拿出十二分力气,板子尽全力招呼在李慕的臀部上,一板一板下去打得沉闷作响,李慕也被打得像杀猪一样惨叫连连,没打几板,被打的部位就已经皮开肉绽见红了,等到二十大板打完,李慕已经是去了半条命,这还亏得他一身的肥肉,要是偏瘦型的,只怕这二十大板打下来只有出气而没有进气的份儿。
看着被打得昏死过去的李慕,赵子良对扈从们招招手:“来人,把他关入大牢!”
“诺”扈从们答应,拖着半死不活的李慕走出了大堂。
赵子良又看向马晟,笑问道:“马太守,你说本将该如何处置你?”
连万安公主的管家都敢打,这赵子良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此时马晟已经吓的双股战栗,他可不想像李慕那样被打得半死不活,他没有李慕那一身肥肉,当即匍匐在堂下大嚎:“下官该死、下官该死,制帅饶命啊,请制帅放下官一马,从今以后,下官一切唯制帅马首是瞻!”
赵子良摸了摸短须,脑子里思索了一阵,说道:“马太守,本将初到此地,正是用人之际,想让本将放过你也不是不可以,不管你是去借还是想什么其他办法,只要你在五天之内交出你贪墨的十万贯,本将就可以不追击你的罪行,还留你继续署理云州太守之职!”
马晟一看自己有活命的希望,还能保住太守之职,他也不管有没有办法筹集到十万贯,当即答应道:“多谢制帅、多谢制帅不杀之恩,下官一定在五天之内想办法筹措十万贯归还到账上”。
“行了,你回去吧,赶紧去准备”赵子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是是是,下官告辞,告辞”
勃勒罕见马晟走了,便向赵子良拱手问道:“将军不是一向对贪墨之事深恶痛绝的吗?怎么这次竟然放过他?”
赵子良叹道:“马晟是地方官吏,地方上不比军中,在军中要严肃军纪,对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含糊,不能给任何人看到可以钻空子的机会,但是在地方上不同,对待地方官吏要宽严相济,正所谓‘天下熙攘,皆为利来’,没有好处,无论何人做事都不会尽心尽力,想要让这帮地方官吏用心做事,就要给他们一些好处,但又不能纵容他们的贪婪之心,该敲打的时候一定不能手软。如今本将初来咋到,管着这三州两军一守捉的军政事务,手底下没有可用之人怎么行?你们毕竟是跟随某一起来的,对此地很多事情跟某一样不清楚,想要打理好这三州两军一守捉的军政事务,还得依靠原来的官员,先站稳脚跟再说其他,现在马晟的把柄掌握在本将手中,他不敢糊弄本将,只能尽心尽力替本将做事”。
勃勒罕、张守瑜和高秀岩等人大涨见识,对赵子良佩服得五体投地,都抱拳道:“将军英明,我等佩服”。
······
云州城南,孔雀山庄。
远处十几骑快马一路飞奔而来,领头一人赫然是一个穿着白色紧身衣、长得十分俊俏、身材极为火辣、英姿飒爽的女骑士,此女提着一杆丈八红缨枪,一手骑术时分精湛。
这些骑士还没有到山庄门口,站在山庄门口的其中一个家丁就大喊道:“公主回来了,公主回来了!”
原来领头的女骑士就是万安公主,几天前她带着十几个手下护卫前往朔州找人比武,如今才得以回转。
听到这个喊声,从山庄内跑出来几人,看见万安公主在山庄门口勒马停下,门口数人当即下跪高呼:“恭迎公主回府”。
万安公主身轻如燕的从马背上跳下来,把缰绳丢给身后的护卫,娇声道:“都起来吧”
众家丁们纷纷起身,一人问道:“公主,此次前往朔州找那金刀柳天霸比武,公主大获全胜吧?”
旁边一家丁接话道:“那是当然,咱公主是什么人?这天下谁人是公主的对手?”
万安公主含笑不语向山庄内走去,显然是默认了这两人的话。走了一段,她察觉不对,扭头问道:“咦,李慕呢?本公主回来,他怎不出来迎接?”
她这一问,当即就有一个家丁扑通一声跪下大哭道:“请公主替家父做主啊!家父今日上午被那新来的左厢兵马使、大同军使赵子良派人抓走了”。
万安公主何时被人如此打过脸?俗话说打狗也得看主人是谁,这新来的左厢兵马使、大同军使赵子良真是胆大包天,竟然连本公主的奴才也敢抓?这摆明了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哼!
万安公主大怒道:“李拓,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本公主说清楚,他为何要抓李慕?”
“小人不知道啊,那帮军汉冲进山庄就抓人,咱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拦都拦不住,家父就被他们带走了”。
万安公主一张粉脸气得铁青,大喝道:“来人,跟本公主走”。
“是,公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