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睡前接了一通电话,超能力对无影无形的电磁波全无效果,龙云起初还漫无边际的猜测那会不会是柳达打来的,却听到了负责安保、通讯的探员声音,委员会的人先是微一致歉,然后说明这么晚仍然呼叫他的原因,就在大约十分钟前,他们接到了莫斯科发来的一通密电,内容标签上只写着“送交‘дракон’亲阅,发送方:‘罗马’”。
一听到“罗马”这个词,龙云当然很清楚其中含义,原本泛起的一丝困意立即消失无踪,他坐在沙发上等了片刻,拿到探员送过来的磁盘后,就蹑手蹑脚回到卧室,一边钻进被窝、一边探手拿过床头柜上放着的一台黑色笔记本电脑。
笔记本电脑,一种现实里堪称落伍的陈旧装备,放在平行世界的一九九七年却还是个稀罕物,至少在东方国家是这样。
身为来自“未来”的穿越者,对两个时间差距二十多年的世界,龙云起初还对两个世界的科技水平颇感兴趣,也经常能切身感受到这种区别,不过时间一长,习惯了以维克托*雷泽诺夫的身份活动之后,他似乎就逐渐融入了两个不同世界的命运轨迹,到现在呢,他已经可以很自然的在一个世界里使用平板电脑、手机,藉由几乎免费的云平台来完成一些计算密集类任务,而到了另一个世界里时,也能像一个真正的“古人”那样打开笨重的笔记本电脑,插入三点五寸软磁盘,而后读取里面的数据。
身为一名VVS航空兵中将,却整天在一线部队打仗,维克托*雷泽诺夫并不需要什么笔记本电脑,龙云也从来没申请过。
不过现在,身份变成了“克格勃负责人”,和苏联国内的便利条件相比,在远东盟国首都的一切支援都颇为不便,上面就给他配备了一台配置挺新的便携式计算机,当然这种东西,值得吐槽的除了被撕掉的“PAQ”商标外,就是那号称顶配——好吧,在二十世纪末的确是顶配——实际上在年轻人眼里却完全是一台古董的硬件规格了。
电脑的配置,说起来简直堪称“中古”,不过运行起世纪末红色帝国专门开发的操作系统倒没一点难度,龙云先是再度体验了“Windows斯基”的简陋GUI(Graphics_User_Interface,界面,拷贝文件并输入密钥,就见到了一份格式熟悉的KGB文档。
深夜时分,经由一条直接联络维克托*雷泽诺夫本人的线路传送而来,可想而知这是一份重要文件,龙云看向屏幕的眼神也格外专注。
不过,重要则矣,文档里的内容却让他有一点陌生感。
“凯瑟琳*格兰特”,美国中央情报局行动处高级负责人,维克托*雷泽诺夫认识这么一个人吗?
哦……
别说,好像有一点印象,还真认识。
自己在脑海中寻找记忆,文档中的一点描述也在帮助龙云,意念瞬间飞越了时间与空间,让年轻人想起了很久以前的某个场景。
说是“很久以前”,也许是在战争中度日如年的关系,他很快想起,就在仅仅大半年前的某一天,驾驶MiG-29在中欧天空遭遇了联邦德国王牌飞行员——那家伙叫“埃里希*鲁道夫”是吧,和纳*粹的头号王牌重名——,一番恶战后坠落在法国境内,再往后,被法国警方逮捕之后,他就见到了一个挺职业化的女人,一名CIA特工。
被文档唤起了往事,一边感慨战斗生涯的艰险漫长,龙云很快想起了科尔比尼、回想起了布列塔尼庄园,没错,他就是在那儿被突出奇兵的“信号旗”小队救出,而后才回到309团重返战场。
如果他的记忆没错,在那次行动中,半小时前还趾高气扬、态度散漫的CIA行动负责人凯瑟琳*格兰特,当时就成为了“信号旗”的阶下囚。
再接下来,他在前往莫斯科时造访了卢比扬卡大街11号,还听说过一点此人的情况,但是后面事务繁杂、方方面面的任务简直让他分身乏术,一个仅见过两次面的敌方人员当然不会在龙云脑海中留下什么深刻印象,现在呢,文档里记述的审讯档案、和委员会方面的一些记录,才让他回忆起了那个外表不乏魅力的女特务。
当然,外表怎样都好,一旦被送到卢比扬卡大街11号,那么凯瑟琳*格兰特的身份就只会有一个。
“在第三国境内从事敌对活动的敌国情报人员”,这一说法未必完全准确,说起来,布列塔尼庄园事件发生时,法国还是北约的成员国之一、也因应“集体自卫权”而在名义上自动向华约集团成员国宣战,那么凯瑟琳这种人,应该被界定为“从事敌对活动的敌国情报人员”才是。
不过,对这么一个来历神秘的CIA特工来说,定性如何已经并不重要。
总而言之,迅速回忆起了此人的一些情况,龙云起初是感到诧异,他不太明白,KGB方面特意发来凯瑟琳*格兰特的审讯报告给维克托,到底有什么用处,毕竟像她这样的美国特务,红色帝国的秘密监狱里一点都不缺,这些人的命运,大概就是等战争结束、刑期届满才能回到北美,或者,在一些很罕有的场合下被幸运的交换回家。
带着疑惑,龙云手指不时在触摸板上滑动,他一点点看下去,才明白委员会方面发来这份文档的用意。
“远东秘密行动负责人”,或者其他名头都好,这一份文档,就是针对维克托*雷泽诺夫当前负责的行动,或者说,KGB下属的“罗马总局”在兄弟结构的漫长审讯中发现了一些端倪,就以加密文件的形式提供给他。
对凯瑟琳*格兰特的审讯,具体的情形一点都没必要谈,按龙云的理解,委员会方面似乎并未为难这名CIA负责人,显而易见的就是,在最初的一系列讯问记录中,凯瑟琳对所有重要问题一概采取回避态度。
不仅如此,一段段略显冗长的对话记录里,熟悉盎格鲁萨克逊人说话风格的龙云还看得出来,这位来自美利坚的特工人员分明还有一点莫名的自信。
——哦,或者说,是对U.S.A的莫名信心,也许这位女特工心中所想的是,在一场世界大战中,邪恶的赤色俄国很快就会被“自*由世界的灯塔,民*主国家的领袖”击溃,到时候,哪怕自己被气急败坏的NKVD、契卡人员(没办法,美国人眼中的其他国家,都比真实情形落后若干年,具体年数则视其对这一国家的“印象”而定)当场击毙,也会以“民*主烈士”的身份被合众国人民永远铭记?
“呵呵”,不由自主的轻笑几声,龙云对一线人员的这种使命感倒无轻视之意,他只是觉得,这位凯瑟琳女士,她后面的讯问记录肯定会有所不同。
北约一天天败退,“自由”的气息越来越远,再加上克格勃人员必定会播放的合众国国内动乱,那一幅幅世界末日临近的乱象,但凡对美利坚多少还有一些国家情怀的U.S.A公民,是不是多少都会有所触动?
这一些想象,年轻人是在开小差,不过他很快就从文档中得到了证据。
果然,这一份堪称冗长的文档资料,到了审讯后期,原先信心满满的凯瑟琳*格兰特女士就逐渐变得沉郁而烦躁,继而陷入一种难以持久的沉默,再后来,也许还加上一些“非暴力”的超能力辅助手段,CIA前负责人,如今的委员会阶下囚终于说出一些重要情报,当然,这是站在克格勃的立场上来评价的。
审讯一名CIA特工,这种事情,卢比扬卡大街11号的人们每天都在做,真正引起相关人员注意、并进入“罗马总局”视线的,是凯瑟琳所接到的任务安排。
这方面分析,过程着实有一点琐碎,总而言之,龙云看到了最后的整理报告,其中就提到一点——凯瑟琳*格兰特其人,虽然身为一名CIA特工、也就是说名义上应该向美国政府负责的秘密战线人员,其参与的“维克托*雷泽诺夫”转运事件,从头到尾的命令却并非来自CIA总部,而是受到了一个“不明身份人员”的指示。
不仅如此,和特工口中语焉不详的“某人”相比,另一个动向就值得警惕,这个人,不管他是谁,从对凯瑟琳的审讯中发现,他显然绕过了CIA,美国政府,乃至行动执行者——美国军方的多个层级,直接策划、指挥了这一次行动;至于行动目的,特工在后面倒是交代的很清楚,“维克托*雷泽诺夫”,“林格教授”还有“教授的一件行李”,就是扬基们在法国大肆活动、甚至不惜与本土警戒局翻脸的目标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