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那汤亮奇怪地看着李凌,抬起手,指了指李凌,这才笑道:“蛮子,贵不期骄,富不期侈,汝虽有才而深隐,只怕是不会遂你的愿了啊!”
李凌一惊,这话耳熟,只是,是何意啊?古人说话可真是麻烦啊,干嘛老是文绉绉的啊!遂急道:“汤大哥,你的意思是?”
汤亮压低了声音,贴在李凌的耳边,道:“以你汤大哥对你的了解,知你并无意于功名,也对四书五经不感兴趣,那你可知为何老先生几日非要拉着你到书院来吗?”
李凌木然地摇摇头,这还真的是不知道啊!“不瞒汤大哥,若我知晓是谁撺掇着李老汉让我到书院来的话,一定要他好看!”
“哦,一定要他好看?你准备怎么要他好看啊?”汤亮揶揄地看着李凌,眼睛里玩味的意味很重。
李凌回答得毫不犹豫且有理直气壮,好似让他读书就是害他当太监一般,手握双拳,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哼!我就让招妹狠狠地揍他,打得他满地找牙,不,揍得他连他老娘都认不出来!”
汤亮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蛮子,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啊。”说完之后,忍不住又笑了一阵子。
李凌无奈地点点头,还给了他一个满含幽怨的白眼:“这不废话吗,知道了我就直接去揍他了,谁还在这给你东拉西扯的啊,净费口舌啦!”
“那个,先说好啊,老哥对你说了之后,你可不许对老哥动手啊。”汤亮似乎是有些不放心,没办法,他有时候对李凌就是不放心——虽然李凌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更何况,现在的这个恩人还是如此惆怅的时候!
李凌非常大度的一摆手,不耐烦地说道:“放心吧,汤大哥,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啊,我觉对不会对你动手的。”
汤亮忍住笑,忽然才朝李凌一指!
李凌不明就里,还只是看着汤亮!
汤亮又一指!
李凌朦朦胧胧地好似有些懂了,怒道:“这是何意?”
汤亮几乎要笑岔了气,道:“你写了一首《静夜思》,那自是好诗,老先生拿着到书院问了一圈,很自然地就觉得你是个读书的好材料,将来啊,光耀门楣这事啊就全在你身上了啊!”
李凌闻得此言,霎时变得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
手贱的后果啊!
只是,他没有看到,汤亮看他的目光,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是尊敬,有距离的尊敬,现在是敬重。
那边柳夫子和李向高二人也终于交谈完毕,李凌在两个小老头的带领下,不情不愿地对自己的书院进行了一次全方位的参观,行至最深处,才终于到了课室。
自然,李凌进入的这课室是书院里专门办的启蒙班,当然了,也算不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启蒙,只是和那些马上就要参加乡试、会试的学子比起来,这个启蒙班教授的知识相对比较易学易懂一些。
李凌打量了一番,才发现,这萧逸和汤亮真是费了很多心思,原来这教室的布置从那时候开始就有了大致的样子啊!
课室的前面,挂着一幅画像,正是孔老夫子。画像上的他神采奕奕,髯须飘飘,想他力倡礼与仁,周游列国,修订《六经》,一生奔波,李凌不由得一阵叹息。
再往下,是一个略微高出平地的台面,上有一块木板,上面隐隐约约有字迹,大概这就是后世的讲台了。
课室的后面挂着的也是画像,是亚圣孟子;课室的两侧都是一些催人奋进的话;课室里有几十张木桌,几十把木凳,简洁大方。
课室里已有了疏疏落落的一些学生,不知道是不是太笨了的缘故,看到这夫子领着一个新来的同窗进来,居然都是呆呆的望着,看着,真是的,看客心理!都不知道来点掌声欢迎一下新同学啊!李凌很是无奈!
“李凌,这是孔圣人,向孔圣人行礼!”柳夫子笑眯眯地说道。站在李凌身侧的李向高很是紧张,生怕这个臭小子口出狂言,亵渎了圣人。
向孔圣人行过拜师礼之后,自然也要向柳夫子行礼,柳夫子大概已从李向高那得知面前的这位俊朗公子就是《静夜思》的写作者,看向李凌的目光甚至都要比李向高看向李凌的目光更和善一些。
“李凌,以后你就是这云鹤书院的学生了,要好好读书,方才不辜负汝父的期望啊!”柳夫子忙搀住了李凌,谆谆教导道。
这样的场景却又让李凌想起前世,在他几岁的时候,也是这样被爸爸送进了学校的,稚气的他也曾这样被校长教导,那位校长姓何,先是问了他自己身上所穿衣服的颜色,再是让李凌数数,前世的李凌很是聪明,三岁时便能熟练的数到一百了。那是十九世纪八十年代,不知城市中幼儿园是否已经普及,但农村却是还根本没有幼儿园这个概念的,三岁的李凌也因此被十里八乡的人夸赞聪明,就只差一顶神童的帽子了,还好没有这帽子,要不然,又是一篇伤仲永啊!
“这课室里现在学生还没有坐满,你可以随意找个位子坐下。”李向高告辞后,柳夫子和蔼地对李凌说道。
李凌心中暗喜,看来,这柳夫子应该是个不错的人了,以后,应该给他涨点薪水,好人有好报嘛!
书院里上午上两个时辰的课,由夫子为学子讲解文章,传授道理,下午的两个时辰,大家自由温习,上午或下午的两个时辰中间有一会儿的休息时间。李凌刚刚找了个位子坐下,休息的时间就到了。
李凌百无聊赖地随着大家走出了课室,也不知道招妹去哪儿了,只能一个人看着大家撒欢儿,他一个人发发呆。
一群小孩们在玩老鹰捉小鸡,根本就没有人搭理新来的李凌……李凌觉得自己被小屁孩们给孤立了,觉得有些气不过,但是转念一想,无论怎么说,自己也是活了两辈子的老妖精了,遂也不再和他们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