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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东方天空方露出鱼肚白, 昭宛就提着一个包袱去了马房迁马,玄武看到她来, 高兴地蹭她,希望被她拉出去跑一跑。

    昭宛摸了摸马背, 将马具为它套好,牵了它出马房。

    青青跟了过来,在旁边沉默地帮忙,和她说:“阿宛,路上不太平,你一个人,我真的不放心。”

    昭宛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说:“无事, 我知道如何照顾自己。再说,要是以我的剑,尚且不能在路上行走,你们又怎么办?倒是你, 你一定要跟着青竹他们一起, 随着郭郎的商队南下,这样比较安全。而且商队已经熟悉了路上的情况,知道每天走多远路,可以找到宿营的地方,这样不至于赶夜路。”

    青青知道昭宛已经定下的事是不会改变的,她一直跟着昭宛从刘府侧门出了门,昭宛有刘府腰牌, 守门护卫以为她是出门办事,便也并未对她阻拦。

    昭宛骑上了马,对青青挥了挥手,“我走了。”

    青青还来不及说几句让她注意的话,昭宛已经策马离开了。

    玄武一直被关在马房里,每日都盼着被昭宛带出去,这时候好不容易出了门,它撒野一般地跑在晨光微熙寂静清冷的大街上,一直奔向太原城的西门。

    昭宛赶在城门开启的第一批人中出了太原城,随后一路往西行去,她定下的是走井陉关出河东,进入恒州,然后从恒州一路南下经过赵州、邢州、持荩脍迹诖渝ぶ莸交荩肟飧炅骸

    这一条路是如今最乱的一条路,契丹军每次都是从这条线路南下,以想攻取中国国都汴梁。

    这一条路一路南下,也是一马平川,适合骑马行走,且能够看一看这一路的情况。

    从去年开始到今年,河北地区大旱粮荒,加之这一片地区年年战乱,是以百姓生活十分困苦,盗贼蜂起,朝廷要对抗契丹,对这些群盗也根本没有办法,只是能招抚便招抚,不能招抚也只好暂时任之了。

    从这一条路走,也正好可以浑水摸鱼,在有武力保障的情况下,反而可以更快地南下。

    昭宛在三日后到了井陉关,井陉关作为太行八关之一,扼住了巍峨险峻的太行山关口,这里背负太行,遥对华北平原,扼住了太原和河北之间交通咽喉,是重要的战略关口,历史上很多大战发生在此地。

    昭宛出了井陉关,随后便到了恒州。

    因这一片地区近年来年年大战,行百里也难见人烟,荒草连天,掩盖了本来的田地,荒草里甚至可见没有被掩埋的白骨。

    再往南行,也可见流民的踪影,几乎都衣不蔽体面黄肌瘦不成人形,也见到军队从路上行过,不知道是谁的部下,士兵油滑不成队形。

    因昭宛骑着骏马,手中有剑,带着帷帽看不到容貌,路上流民怕她,也不敢近前。只有实在活不下去的人,带着一家小的跪在她的马前,恳求昭宛带走他家的闺女,“求相公带走我家小女,只要能给她一口饭吃,无论是发卖还是为妾为婢,但听相公之意。”

    这些人倒像是本有些家底的,但因为战乱和旱灾,已然活不下去了,只是昭宛没有余力带着人走,往往并不予以理会,到得澶州时,昭宛不需要再赶路,她才留下了一个大约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并给了对方父母一个金锞子,“算是我买下了她。”

    昭宛本以为自己二十天便可到达汴梁,但她在路上打探情况,一路耽搁下来,到得汴梁时,已是三月中旬。

    此时阳春三月,河边绿柳如烟,进入汴梁,里面已比去年多了几分繁华热闹,昭宛带着她新买下的小婢清明去了去年郭荣带她住的客店,客店还在,掌柜也是原来的掌柜。

    进入店里,一切恍如去年,一回头,似乎郭郎还在。

    **

    刘承训在床上醒来,爱子心切的刘知远眉头紧锁地坐在床边,另一边坐着夫人李氏。

    李氏看他醒来,便热切地握住他的手,“我儿,你身子本就不好,为何不知爱惜自己,反而和你父亲闹脾气。”

    刘承训对着她虚弱地说道:“母亲,孩儿绝不敢同父亲闹脾气,只是孩儿婚姻之事,想请父亲成全。”

    李氏已经听刘知远说了情况,她侧头看了刘知远一眼,刘知远沉着脸不说话,她便说道:“如今乃是多事之秋,河东自保尚且艰难,你还请听从你父亲的安排才好。”

    刘承训悲痛道:“母亲……”

    李氏叹了口气,温柔地为他擦了擦脸,说:“你是北平王世子,还要以大局为重啊。”

    刘承训皱眉不言,刘知远看着他,说:“不过是一个女娘而已,你看看你如今模样,哪里像我的儿子。”

    刘承训转开头不看他。

    刘知远要发火,李氏劝他道:“大郎身体一直不好,你就不要动怒了。”

    刘承训身体好转之后回到自己的住处,让人去传昭宛前来,昭宛没到,只青青到了,对刘承训行礼道:“世子,阿宛她因归家心切,今日一大早就离开了太原城南下,她没来得及向世子辞行,让婢子前来代她辞行。”

    刘承训本来就白的脸更加苍白了,他好像是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脸上露出了一丝悲伤的笑,说:“一大早就走了吗?她就那么着急回去?”

    青青些许尴尬,又为刘承训感到难过,她说:“阿宛是如此说,大约也是怕和世子您辞行,徒增伤怀,不如就简简单单地走了。”

    “徒增伤怀?”刘承训看着面前桌案上的书,轻声念了一遍,然后对着青青摆了摆手,“你出去吧。”

    青青告退时,他突又叫住了她,“她不是说要带走你,为何你没有同她一起离开。”

    青青躬身回道:“婢子过几日同郭相公的商队南下汴梁,再去找她。”

    刘承训因她这话皱了眉,“郭荣?”

    “是。”

    “他不是留在军中任职,难道还要继续南下跑商吗?”

    “这个,婢子不知。以阿宛之意,大约是郭相公找的南下的商队,郭相公应该不会随着商队南下。”

    “青青,虽然我将你送给了阿宛,但你要明白,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得为我效力。”

    青青神色僵了僵,一时没有回话。

    刘承训看着她说:“当然,我不会让你做伤害阿宛的事,只是有时候,我想知道阿宛的动向,你必得对我汇报,你可明白。”

    青青只好点了点头。

    刘承训这才说:“你先下去吧。阿宛到了汴梁,怕是有诸多不便,我有为她准备了些饯别礼,你南下时带去给她。”

    “是。”

    刘承训因伤心过度,一时卧病在床,刘知远知道他是想反抗自己,便怒而改任刘崇任太原尹,让刘承训在家“养病”。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