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老伯,你怎么也在这里听书啊?”
谢丰收颇为意外,眼前的宁老伯早已不是五年前的宁老伯了,衣着打扮完全变了,人也看着显年轻了,甚至有些富态,从前的穷酸老先生模样丝毫不见。
“说来话长啊,走,我们去那边唠唠。”宁老伯搀着谢丰收向外走去。
通往窑前排的路是一条乡间小路,两人走在路上,俨然一对爷孙俩。
“宁老伯,五年不见,你变化太大了。要不是亲眼看到,我都不敢相信。”谢丰收说道。
“那是,人总是要有变化的嘛。我老头子总不能一直靠着你们那几十个听众救济过活啊。何况,也靠不住啊,你这小子去蛮荒之地岐红山历练也不来给我打个招呼,害我一直等啊等,最后还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你去岐红山了。
所谓祸不单行,就是原先有几个听众也不来听我说书了,城里那几家找我代写书信的人家也不找我了,一连好几个变故,导致我一个子儿也赚不到。最艰难的时候,我三天只吃一个馒头但是,我不能束手待毙啊,我得想出其他谋生的路子来啊!”
“这么说来,宁老伯你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喽?”
“可不是嘛,人不走到绝境,哪能激发出潜能?最简单的例子,五年前,我连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更别谈建凉亭说书了。如今不一样了,不但温饱不成问题,而且还要吃好玩好,就是‘风雨亭’也是我两年之前出资建的。”宁老伯颇为得意。
“风雨亭?”
“你买票进去听书的时候没看到牌匾上的字吗?这三个大字‘风雨亭’可是我亲笔写的。‘风雨亭’,人生经历几多风雨,就能看到几多彩虹!”
谢丰收明白过来了,原来那座新建的凉亭就叫‘风雨亭’。只是,他还是不明白,为何他建的亭子,说书先生却是应怀才?
见此,宁老伯好似看出他心里所想,道:“小子,你很疑惑,为什么老头子我出资建的凉亭,站在上面说书的却是应怀才,对吧?”
“对。”
“这很简单啊,应怀才说他的书,门票我来卖,我再给他支付一定的报酬。等于说,他是在给我说书。不但是他啊,就连以前在这窑前排说书的张仁德、李清平等他们十几个说书先生都在为我说书。”
闻言,谢丰收张大着嘴巴仅仅只是五年的时间,宁老伯他是如何做到的?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宁老伯想了想,补充道:“我这样说,你可能听不太明白,我就从五年前开始讲起吧”
原来,五年前,宁老伯说书所讲的故事开始做出了很大的改变。
他不再是只讲自己心中所想的故事了,而是讲一些和其他说书先生一样类似于‘废柴遭遇退婚,然后遇到某些机缘逆袭,从此一路高歌走上人生巅峰’的套路的故事了。
他本身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加上愿意讨好听众而编造一些故事。很快,他的听众越来越多。没出三年,几乎所有的听众都成了宁老伯的忠实听众。而其他说书先生的听众越来越少,到后面赚的打赏甚至不足以维持基本生活。
这时候宁老伯提出了让他们为他说书的要求,自然,这些说书先生无不同意。
于是,有了一些钱的梦老伯在两年前拆了其他十三座凉亭,重新建了一座更大的凉亭,取名‘风雨亭’。
“可是,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何其他说书先生会沦落到靠说书无以维持基本生计的惨状?文无第一,难道宁老伯你说的书真的那么吸引人吗?能虏获所有听众的心,使其他说书先生说的书黯淡无光?”谢丰收问道。
“可以这么讲吧。”宁老伯道:“但准确地来说,我说的书和其他说书先生不一样导致的。他们所讲的故事都是短篇的,往往一场下来可以说两个完整又毫无相关的故事、甚至更多。而我讲的故事是长篇的,一个故事少则要说上几个月,多则一两年,更容易套牢听众们的心。”
闻言,谢丰收默然,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心里居然有一丝淡淡的失落感宁老伯变了。
“小子,你的心里挺失落的?你觉得我变了,我变成了一个身沾满了铜臭味的说书老先生,而不是以前那个坚持自我,只说自己心中想说的故事的老先生了。所以,你很失望?”宁老伯道。
“对。”谢丰收说道:“我的确觉得你变了,也许每个人都会变的吧!”
“我的确变了,但是,和你心中想的却不一样。”
“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谢丰收洗耳恭听。
“说书其实也是一场修行,跟你们修真者一样,修真不仅是为了长生,更是为了天下苍生的平安。说书不仅是为了维持生计,更是为了给听众传达很多道理”
“讨好听众只是过程,给他们灌输一些思想启迪才是结果。”
“很多事情,并不是像表面看来那么简单”
“就比如我说书这件事情吧,表面看来,我和其他说书先生一样为了多赚几个钱没有任何底线。其实并不是这样的,我还是以前的我,只是现在的我变得更强大了。”
“从前,我很弱小,弱小到连自己的基本生计都维持不了。尽管,我很痛恨那些说书先生为了多赚几个钱,说的故事毫无底线,很多都给听众起到了一个反面作用。”
“但是,我只能痛恨他们而已啊,我并不能改变他们,因为我只是一个连基本生活都还维持不了的落魄老书生,我的能力有限!”
“然而,我通过自己的努力有了很多听众,而且讲的故事都是给他们引导正能量,到后来其他书生都在为我说书。当然他们说的故事,也是给听众们引导正能量的启迪。”
“一个人的能力有多大,责任才有多大,这便是‘无财不足养道’的真正含义吧!”
谢丰收很震撼,原来是自己错怪宁老伯了宁老伯却是无所谓,淡然道:“小子,这不怪你。毕竟你也只有二十岁嘛,很多事情都看不全面。”
谢丰收笑笑,宁老伯却道:“老头子的故事说完了,来说说你的故事吧?”
谢丰收把过去五年里在蛮荒之地岐红山历练发生的事情简单地复述了一遍。
闻言,宁老伯道:“依老头子所见,你的那位仆从应该还活着。”
谢丰收大喜,“宁老伯,真的吗?阿牛,他真的还活着吗?”
“唉!”宁老伯摇头叹息,“你真是一个善良的小子,就是他还活着,以后也不会是你的仆从了,更不会是你的兄弟了。你把他当兄弟,但是,他对你却有仇恨啊,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不共戴天的那种。”
谢丰收却是不以为然,“阿牛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而且只要他还活着,就是成为我的仇人,又如何?”
“老头子我不知道他和你们谢家有着怎样的过去,但是我很早就觉得你的那个仆从不会是一个普通穷苦人家的孩子,这样想来,他十有是还活着的!”
“宁老伯,那他还在岐红山吗?”谢丰收问道。
“如果老头子我想的没错的话,应该有人在岐红山接应他。”
“会是谁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宁老伯道:“无论你的那位仆从是否还活着,你都应该努力修炼,争取在修真一途上走得更远、站得更高,修真界需要你这样的小子,天下也更需要你这样的小子。人的能力有多大,责任才会有多大,这才是‘无财不足养道’的真正含义。”
“宁老伯,我知道了。”谢丰收点头。
而这时,‘风雨亭’那边有听众陆续走了出来,应怀才今天的故事说完了。宁老伯道:“天色也不早了,你我就此别过吧。”
结束了和宁老伯的谈话,谢丰收的心中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无财不足养道!”
“宁老伯说的对,人的能力有多大,责任才会多大。修真这条路是对的,我应该在修真一路上走得更远、站得更高。只有这样,我才能做更多自己想做的事情,改变一些自己想要改变的事情。”
此时,谢丰收的心里很安静,他回忆着这二十年来发生的那些事,不由莞尔一笑。
“我从八岁开始修真,十四岁那年达到修真境界蜕凡圆满时期,十五岁那年进入岐红山历练,如今我二十了,还没有进入修真境界‘生道’时期,这样的我,真的愧对大家眼中的天骄!”
“然而五年前,梦猪她的修真境界才蜕凡七重天时期。五年过去,她居然已经达到了‘生道’时期了,她才是真正的天骄吧。”
“也是令人匪夷所思,梦猪她睡觉也算是在练剑。”
“看来,我也得尽快达到‘生道’时期,只有达到了‘生道’时期的修真者才会被青云宗的一些大佬们重视,得到更多的修真资源,从而在修真一途上走得更远、站得更高!”
想着这些,谢丰收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