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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献祭血亲

    “若想解开封印,启动凤灵血阵,那么献祭之人,只能是她的父亲。”  当年正因如此,扶瑛才会将阿丑送出青黎大山。  她害怕阿丑留在族中,万一师父又有了动摇之心,想要替小铃铛解开封印,让小铃铛做那个命定之人,那阿丑不就要牺牲了吗?  要么送阿丑离开族中,要么他们一家三口都离开青黎大山,远走高飞,找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隐姓埋名,安然度过一生。  但不管是哪一种,阿丑都必须走,不能再留在族里了,扶瑛越想越忐忑,心中惴惴不安,唯恐有朝一日,阿丑会被族人献祭,在凤灵血阵中丢了性命,所以她必须将他送出青黎大山。  哪怕她跟女儿不能离开,哪怕他们一家三口要从此分离,她也在所不惜。  而也就在这时,阿丑竟然慢慢恢复了记忆,想起自己究竟是谁了。  是的,因为阿丑曾受过重伤,哪怕痊愈后身子也一直有些虚弱,扶瑛便以自己体内的至阴之血,千辛万苦地替阿丑种了一些七雾结颜花出来,制成了七雾清心丹给他服用,原是想让他强健体魄,可竟没想到误打误撞,药力发挥作用下,阿丑竟然渐渐恢复了记忆。  他不仅想起了自己是谁,也想起了自己为何会来到此处,误闯进了青黎大山的阵法中。  原来他是为一位至亲前来寻药,那至亲患有头疼的顽疾,他便四处替他求医问药,无意间来到了青黎大山的山脚下,误闯进了阵法之中,这才被扶瑛救下,带回了族中。  他记起这些后,便向扶瑛提出,想要回一趟家中,将药带给他那位至亲。  因扶瑛精通医术,听阿丑说了他那位至亲头疼的症状之后,便对症下药,写下了一张药方,并调配了特制的药丸,以及三颗珍贵的七雾清心丹,她让阿丑将这些药统统带回去给他那位至亲。  “那时扶瑛偷偷来找我,求我让她送阿丑离开青黎大山,我起初还有些犹豫,虽然我将小铃铛的力量封印住了,可万一有朝一日族中遇到了灭顶之灾呢?那时是不是该替小铃铛解开封印,让她体内火凤明王的力量觉醒,带领我族放手一搏呢?将阿丑留在青黎大山,终究是为我族留了一条后路下来,他就如同开启凤灵血阵的一把钥匙,若放走了他,没了他这把钥匙,那封印不就永远无法解开,永远无法唤醒火凤明王的力量了吗?”  “扶瑛苦苦哀求于我,我左思右想下,最终还是答应放走了阿丑,与其忧心未来还未发生的事情,不如遵循本心,既然一开始便选择封印住了那個孩子的力量,那便不要再扰乱她的命途,不要再回头后悔,毕竟哪怕真有一天开启了凤灵血阵,将火凤明王的力量唤醒,也会有一半的概率导致全族覆灭,我依然赌不起那个后果,那便索性不要去赌,一辈子将那股力量封印在那孩子的体内,就让她做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什么也不知道,不用背负那些沉重的使命,一辈子自在无忧地活着……”  “我答应放阿丑下山了,但我要求扶瑛跟小铃铛不能一同离去,必须留在族中,因为我不知我的封印之术是否牢固,又会不会出现意外,为保万无一失,我得看着小铃铛长大,暗中观察她体内的灵力是否有苏醒的迹象,直到确认无虞,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就这样,那一年,阿丑被送出了青黎大山,他的去向就连族长岐渊也不知晓,因为他的真实身份被扶瑛瞒住了。  扶瑛用心良苦,只想用一切办法保护住她的阿丑。  但扶瑛也欺骗了阿丑,她跟阿丑说在给他的药匣里放了一张地图,日后他能凭借这地图重新找到青黎大山,回到她跟孩子的身边。  可是阿丑并不知道,药匣里没有地图,只有一封诀别之信。  扶瑛让阿丑再也不要回来了,这既是为了保全他的性命,也是为了保全他们的女儿,能让小铃铛永远被封印住,平凡无忧地度过一生。  没有地图的指引,山脚下又设有阵法阻拦,阿丑将永远也无法再重回青黎大山,而此后多年,他果然也没有回来。  阿丑走后,扶瑛郁郁寡欢,又变回了从前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周身似笼了一层冷冷清清的雾气,脸上也再难寻得一个笑容。  她独孤地种着结颜花,看着从前曾陪伴阿丑的那只千黎鸟,也不断绕着竹屋一圈一圈地飞着,伤心鸣叫间,似乎也同她一般,在思念着那个再也不会回来的故人。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扶瑛的女儿渐渐长大,可扶瑛却思念成疾,身子越来越差,直到女儿九岁那年,她终是一病不起,就连她的师父,族长岐渊也束手无策。  “扶瑛自知时日无多,在生命弥留之际,竟向我提出,想将小铃铛送去她的父亲身边,而她也想在临终之前,再见上阿丑一面……”  那时扶瑛已经病得十分厉害了,脸色苍白,瘦骨嶙峋,似乎风一吹整个人就会倒下,可她又那样坚韧,眸中虽然泪光闪烁,心头却似又燃着一簇火,怎样也不愿熄灭,苦苦支撑着她走到最后。  “师父,我想见他一面,再见一面就好……虽然我现下病得如此难看,可是,可是阿丑不会嫌弃我的,他一定不会觉得我难看的,对不对?”  翻来覆去的话语,听得岐渊心头酸涩,他本就最为疼惜自己这个徒儿,看着病榻之上那张苍白的面孔,一时竟无法拒绝她的临终遗愿。  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小铃铛体内火凤明王的力量也没有一丝一毫要觉醒的迹象,一切风平浪静,他当年施下的那道封印现下看来,的确十分牢固,应当是万无一失,不必再担心有何意外了。  他殚精竭力下,终是成功避开了当年的那一卦,改变了小铃铛的命途轨迹。  除非他此后亲自开启凤灵血阵,否则,火凤明王的力量将永远封印下去,绝不会掀起任何波澜。  思及此,岐渊终是松了口,答允了扶瑛的临终遗愿,放她们母女离开了青黎大山。  “扶瑛这辈子过得很苦,背负的东西太多了,只有阿丑在她身边时,她才得了片刻欢愉,过了一些松快日子,我对这个徒儿始终心有不忍,亏欠良多,所以我最终也答应了她,准许她将孩子送到阿丑身边,让他们一家三口能够团聚,让她不用在临死之前……还留有遗憾。”  “扶瑛没有告诉我,她跟小铃铛的去向,这些年,我也从未刻意打听过,也让族人们不要再提起她们母女,不用去追寻她们的下落,莪答应过扶瑛,要彻底放她们自由,让小铃铛过上寻常人的日子,这也是对她们母女的一种保护,但我却没想到,阔别多年后,我竟会在你这里再次见到小铃铛的画像……”  水榭中,族长岐渊凝视着棋盘旁的那幅画像,伸手又摸向了画中少女手腕上的那串铃铛,眸含追忆般,唇边也露出了隐隐的笑意。  “这几串铃铛,还是我亲手所做,送给扶瑛的女儿,所以扶瑛才给女儿取名为‘小铃铛’,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丫头竟还一直没将这几串铃铛摘下来过……”  “她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率性天然,纯真灵动,不过长得倒是越来越像她爹了,连眉眼间的这股灵气都一模一样,看来她这些年应当是过得不错,如她母亲所愿,不用背负一切,平凡安稳,自在无忧地活了下来,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岐渊一边感叹着,一边又抬头看向了裴世溪,缓缓道:“溪儿,原本我不该将这些秘密告诉于你,但你既然发现了小铃铛的存在,这在天道之中,便又多了一个变数,若你一无所知,横插一手,强行干涉这孩子的命途,反倒会坏了天道命数,所以我不如将一切向你全盘托出,你心如明镜之后,也便知道该怎么做了,对吗?”  裴世溪双唇翕动,正要开口之际,岐渊已经定定道:“不要去打扰这个孩子,你就当作不知晓她的存在,就当作族中从未有过这样一个人,也不要去干涉她的命途,如今这般,已是最好的结局,不管是对她,还是对我们一族,你听明白了吗?”  裴世溪长睫微颤,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族长岐渊,又将目光移到了棋盘旁的那幅画像上,画中的少女明眸皓齿,巧笑倩兮,灵动得不可方物,浅色的一对瞳孔却又纯真清澈,毫无杂念,宛若一张白纸般。  难怪她什么都不知晓,难怪她竟还要跟越家后人在一起,他们一族的救世之人,带着火凤明王沉睡的力量,却纯真懵懂,毫无所知,还要与宿世仇敌在一起,这岂非是天下第一荒谬之事?  裴世溪久久凝视着画像,唇边泛起了一丝冷笑,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抬头看向了族长岐渊,眸光冰冷地一字一句道——  “大巫,恕我直言,我办不到,火凤降世,开天辟地,向死而生,这是她与生俱来的使命,也是我族重获新生的希望,她凭什么不去背负?又凭什么一无所知,自在无忧地活着?”  “神女扶瑛陷于情爱之中,不可自拔,罔顾我族大业,难道大巫您也跟着糊涂吗?”